慕夏頓了頓,道:“如果你很想坐公交車,隨時隨地都可以。”
只要他提出這個要求便可。
顧景琛笑着看了慕夏一眼:“我可以去坐公交車,這確實是我的自由,但,坐公交車的後果卻是我承擔不起的。”
慕夏聆聽着他繼續往下說。
顧景琛陷入了回憶當中:“小時候跟你在安城分開,我又回到了顧家,那卻是噩夢的開始,我只是喜歡玩一個小小的汽車玩具,就被記者拍了下來,並且在二叔顧思瀚的鼓動之下,說我是一個玩世不恭,並且貪圖遊戲的人,玩汽車玩具就證明了我這輩子都沒有出息。”
生活在他們這種大家族裏的少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會被惡意放大的。
他們都覺得他的身份地位格外高,卻不曾想過,當初的他也不過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慕夏抿了抿脣,已經開始有些心疼他了。
爲了自己,他總是一次次的剝開他的傷\/口。
頓了頓,顧景琛又繼續說道:“自那之後,我所有的玩具全部被沒收,陪伴我的就只有那些有出息有未來的學習課程,當初我不是沒想過自己坐個公交車,出去透透風,但是四周都是盯着我的人,只要我坐上了公交車,第二天的新聞可想而知,會有多麼惡臭。”
沒想到顧景琛外表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背後也有很多不爲人知的束縛和艱難。
別人輕易可以擁有的自由,他這輩子可能都得不到。
慕夏抿脣道:“所以獲得多少,就需要付出多少。”
沒有那麼多可以享清福的時候。
顧景琛沉眸,看着街道:“那你呢,當初身爲慕家的女兒,遭遇了那麼多的事情後,你擁有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他希望她也能多和自己說說她的心情,不要把什麼事情都蒙在心裏面。
慕夏聽到顧景琛的這句話,心情自然而然地就變得冰冷了起來。
她手揣在口袋裏,把玩着手機:“我?我什麼都不在乎,當下有什麼我就要什麼,沒有的,我就去爭取,至於丟失的東西,既然已經丟失,我爲什麼還要記得?”
反正慕家那些欺負過她的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這時候,剛好公交車過來了。
慕夏便跟着公交車跑了起來。
“顧景琛,你來追我算了。”
她突發奇想的朝他喊道。
因爲公交車是在站點停下來的,現在的他們還沒有到站點位置,所以一定要跟着跑過去。
“夏夏,等等我,你還懷着孕呢,不能亂跑。“
顧景琛沒想到慕夏會這麼利落地往前跑,下意識地跟上去,但是西裝還有皮鞋成爲了他的一大阻礙。
終於,顧景琛跟着慕夏上了車。
慕夏投了自己的一塊錢後,就往座位上走去,只留下顧景琛,身上沒有一分零錢。
司機很是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渾身貴氣天成的顧景琛:“怎麼的先生,穿得這麼好,你不會要告訴我你一分錢都沒帶吧?”
顧景琛沉默了。
他甚至不用掏兜,就已經得出了結果,自己確實是一分錢都沒有帶出來的。
往常自己用錢的時候,直接找助理開支票就可以,其餘的,也都是刷信用卡。
可是,公交車上沒有提供刷信用卡的地方,只能投幣。
夏夏這是故意在坑老公好吧。
已經坐在座位上的慕夏,脣角勾起,顯然是發現了顧景琛當下的窘迫,但沒有看過去,而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現,兀自看向了窗外。
司機看顧景琛沉默了那麼長時間,忍不住嘲諷地說道:“要不說你就是裝大爺呢,以後有那些錢啊,自己攢着坐公交車,買什麼西裝?不是大爺,還非要撐面子。”
說罷,司機就很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往後走。”
坐公交車的不帶錢,這事自己見得多了,反正就當做沒有看到一樣,過了也就過了。
只要自己不虧損就好。
顧景琛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受到的最大的恥辱,他沉了口氣,來到了慕夏的身邊坐了下來。
“這場戲,看着是不是很有意思?”顧景琛聲音磁性,卻帶着幾分無奈地怒火。
他是真的生氣。
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對慕夏發出來。
慕夏裝糊塗地看向他:“什麼戲?”
顧景琛被氣笑了,擡手捏過她的小臉蛋兒:“你就繼續裝糊塗吧,你老公我這輩子都沒有丟過這麼大的臉。”
“坐公交車需要投幣,你應該知道的吧。”慕夏好整以暇地微笑,看着他。
宛然一副天使的樣子。
就是她做的這件事情,確實不是天使會做出來的。
顧景琛淡淡道:“知道,但是我不習慣帶現金。”
“出門前你自己怎麼不想着呢。”慕夏說完之後,就繼續看向了窗外,不再理會他了。
顧景琛看出來了,慕夏就是故意的。
看着自己出醜以後,還故意用言語來嘲諷他。
這丫頭。
確實是一個記仇的。
因爲顧景琛穿的衣服非常高檔,所以吸引來很多乘客對他進行觀望,對他指指點點的。
指點的原因不是因爲別的。
就是覺得他太能裝了。
一個老大媽小聲的說道:“現在的孩子啊,就是太過浮躁了,自己身上明明沒有多少錢,就只是坐一個公交車,也非要穿那麼好看的西裝,估計啊,他這錢都是管自己父母要的。”
“可不是麼,要我說啊,這個孩子要是我的兒子,我肯定會揍死他,就知道攀比還有炫富,有什麼用?有那個時間,倒不如好好的找個工作,自己養活自己。”
一時間,顧景琛就成了衆人眼裏的啃老族。
顧景琛深呼吸口氣,努力忽略着這幫老太太們的議論。
沒有必要跟這幫年紀大的人去發火。
只是她們說得話一個比一個難聽,着實讓人難忍。
而此時的罪魁禍首,竟然坐在了自己的旁邊,悠閒地閉眸小睡了過去。
顧景琛沉眸望着她,忍不住捏了捏慕夏的耳朵:“夏夏,看見你家老公出醜,你真的能睡得過去?”
這是自己第一次坐公交車,可以說,這第一次的印象確實是非常不好。
慕夏睜開眼,淡淡掃了他一下:“別碰我。”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坐在旁邊的是顧景琛,否則,顧景琛這個時候已經快被自己給打死了。
下意識的自我防護,並不是鬧笑話的。
希望他可以注意這一點。
現在的她,可是還沒氣消呢!
懷孕的女人生氣,可是很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