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笑了，“我生什麼氣？”
那孫喬還是她用一盒松露巧克力換來的呢。
“劉氏要氣死了吧？”秦語笑問。
冬梅也嘿嘿一笑，“可不是嘛，夫人一大早的就去隔壁院子裏耍威風去了。那孫喬看着年輕，也挺厲害的。”
秦語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叫莊嬤嬤給她梳頭，聽冬梅講着八卦。
“她捂着肚子，說自己肚子疼，根本就躺在牀上不應戰。”
“夫人一個人在院子裏又跳又罵，對着空氣打拳，沒有對手呀！”
“夫人正要往屋子裏衝時，老爺從裏頭出來了。原來老爺早上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來了，人就在屋子裏坐着，夫人卻不知道。”
“夫人當時的臉色，那可是精彩的極了。老爺罵了她一頓，夫人灰頭土臉的回去了。”
莊嬤嬤點點頭，一向不過多評論這些的她，難得也開口了。
“這孫喬有腦子，一手兵不血刃玩兒好，她沒出面，沒和夫人正面遇上，卻殺得夫人片甲不留，厲害，是個高手。”
秦語卻是輕嗤一聲。
“嬤嬤太高看她了，不過是仗着我爹的寵愛，說到底，靠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靠男人。要知道，男人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今日我爹會爲她羞辱母親，他日未必不會爲更年輕的更漂亮的妾室羞辱她。風水輪流轉啊。”
“人要是想活得痛快，就不能依仗別人，得自己學點兒本事。”
莊嬤嬤和冬梅，都瞪眼看着她。
秦語摸了摸臉，“看我做什麼？我說的不對？”
冬梅小聲說：“小姐可能忘了，您自己連院子都買不了的事實。”
秦語卒……
她哀怨的看了眼冬梅，“別在你家小姐裝逼的時候，無情地揭穿她。”
外頭丫鬟卻稟報道：“孫姨娘來拜見小姐。”
秦語眼睛眨了眨，小聲說：“你們說厲害的來了，看看我倆誰更厲害？”
孫喬纖細高挑，膚白貌美，走起路來弱柳扶風頗有點兒像林黛玉那款的美人兒。
她這樣的美人兒，竟然跟了秦弘這大叔，也是太虧了。
而且，她竟然還有身孕了。
“她需要喫保胎丸。”小醫嗶嗶提醒道。
秦語皮笑肉不笑的悄悄回懟：“我跟她剛認識，我敢給她藥喫？她以爲是毒藥怎麼辦？”
孫喬卻衝着她，屈膝跪下了。
“哎喲我去……”秦語嚇了一跳。
除了冬梅，還真沒人這麼衝她跪過。
“冬梅，快拉她起來！你們作證，我可沒欺負她！”秦語瞪眼說道。
莊嬤嬤和冬梅，都有點鄙夷她的大驚小怪。
秦語怨，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社會，不流行下跪好吧？
“孫姨娘，您這是做什麼呢？我們大小姐待人親厚和善。”
還是莊嬤嬤老江湖，一面笑臉說着客氣話，一面使勁兒把孫喬給架了起來。
孫喬懵懂的看着莊嬤嬤，“我是來感激大小姐的，瑞安郡王說了，若不是因爲大小姐的緣故，他纔不管我的事兒。”
聽這口氣……她認識瑞安郡王？
“小女家中，原本也是官宦人家，阿爹雖然官職不高，不過是個戶部八品小吏，但小女記性好，聽爹爹說過，見過的人，大都記得。”
“我爹因爲站錯了隊，在戶部左侍郎落罪的時候也被牽連了。當時就有人勸我爹走小郡王的路子，逃過這一劫。”
“我爹心疼我，沒答應。結果全家流放，路上我爹孃就沒了。乳孃帶我逃回京都，乳孃後來也病死了。”
……
秦語聽的目瞪口呆。
這孫喬，比秦良玉的身世還悽慘呢？
不過，她至少有真心疼愛她的爹孃。被家庭保護的太好的女孩子，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所以，當生活的鞭子猛地抽來的時候，她就扛不住了。
“乳孃病死，我們的盤纏也都花完了。能典當的東西，都當了。我賣身葬乳孃的時候，遇見了秦伯爺。伯爺買下了我，租賃了小院兒，又請了僕婦照顧我。”
孫喬忽然擡起頭來，目光單純乾淨的看着秦語。
“秦大小姐一定很看不起我這樣的人吧？”
秦語搖了搖頭，如果沒有小醫，她自己也不知淪落到何種境地呢。
她有資格看不起誰？
“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你沒有錯。”秦語說。
孫喬咧嘴笑了，笑的很輕鬆的樣子，“照顧我的孫婆就看不起我。小郡王說，是大小姐遇見了我，並看出我有身孕，心生憐恤，求他把我送進秦家來。”
秦語乾笑……沈容這個大嘴巴！他到底會不會辦事兒啊？
他把話說的這麼直白乾什麼？
“我真的有孕了嗎？”孫喬歪着頭，疑惑的看她。
秦語問小醫，而後篤定的點點頭。
“妊娠五週左右，胚胎髮育緩慢……”秦語剛說了兩句，就見滿屋子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餘下那些關於胎心啊，胎盤啊之類的話，她就嚥下去了。
“大小姐說什麼？”孫喬讀過書，認得字，在這個時代裏，算是“知識女性”了。
連她都聽不懂，更不要說莊嬤嬤和冬梅了。
“而且，大小姐不用診脈，但看面相，就能判斷？”孫喬忙說，“您別誤會，我不是不相信您，我只是……太驚訝了。是孫喬，孤陋寡聞了。”
秦語呵呵一笑，“沒事，我師父的絕學，我領受的不過十之一二，我師父要在這兒，他更厲害。”
莊嬤嬤倒是信服的點點頭。
秦語裝模作樣的給孫喬把脈。
耳邊一直是小醫興奮的滴滴嗡嗡地蜂鳴聲。
“只要吃了保胎丸，及時補充葉酸和鈣，以及孕婦所需的微量元素，大小都可以平安。”小醫道。
秦語用小醫的醫學術語忽悠一番，把孫喬唬得一愣一愣的，直把她當偶像一樣看。
“你年紀太小，而且有孕之前，一直喫不好住不好，寢食難安，身體虧空的厲害。若不是遇見我，你這胎一定保不住。”
“孩子保不住，尚且是小事兒，連你可能都要賠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