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瘦瘦的，看起來乾淨清爽，笑起來的樣子也很陽光。
就像大學校園裏那種陽光大男孩兒——如果不看他眼睛裏，那種好強又有野心的光。
“抱歉，久等。”秦語道。
“是我來早了。”楊晨起身相迎，還給秦語拉開座椅，動作態度都很紳士。
這在現代社會里，非常常見。
但在古代，就很反常。
秦語詫異看他一眼，她是挺賞識這樣的男孩子的。
楊晨笑了笑，“家中庶子，做慣了這種事。有些人德不配位，但誰讓人出身好呢？”
楊晨對楊不識非常不屑。
楊晨從小聰慧好學，不論學識，功夫，爲人處世，都比楊不識好太多。
但他是庶子，所以郡王府的一切，都是楊不識的，沒有他的份兒。
秦語聽莊嬤嬤講述之後，就推測，如果想兵不血刃的對付康郡王府，突破口就在楊晨這裏。
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楊晨比她還積極呢。
“小姐信中說，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也算幫助您自己。既是雙贏，是不是也得相互信任？”楊晨看了眼莊嬤嬤。
莊嬤嬤等秦語的吩咐。
秦語笑道，“這是與我有生死之交，可以以性命託付的嬤嬤，楊少爺儘管放心。你我畢竟都是年輕男女，私下相處多有不便，有嬤嬤在這裏，你我也自在些。”
莊嬤嬤聞言，大爲感動。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襄王府來的，小姐必定對她存着防備之心。
她剛纔都想好了，如果小姐叫她避嫌。
她就站在門口，豎着耳朵，給小姐望風。也隨時留意小姐的安危，別叫這楊二少爺也是個登徒子，鑽了空子！
沒想到，小姐卻這般信任她，莊嬤嬤眼眶有點兒熱。
“楊二少爺好讀書交友，朋友之中不乏朝中之人。相信楊二少爺也知道，鹽礦、鐵礦，是朝廷的兩大命脈。”
“自己的命脈，握在世族的手裏，就好像自己的喉嚨隨時會被別人扼住一樣。朝廷遲早會對這兩大產業下手的。”
楊晨看秦語的眼光，立時有所不同。
“小姐有何高見？”
“你想不想取無能者而代之？繼承你爹的爵位？”秦語突然問道。
楊晨皺眉死死的盯着她。
半晌，他倏爾一笑，“若是不想，我今日便不會坐在這裏。”
“朝廷和其他世族，對楊家下手，只是遲早的事兒。他們在等待一個契機而已，楊家如今當家之人，已經不如祖上有能力有作爲。這塊肥肉遲早拱手讓人。”秦語拿出了一沓子紙，“如果楊二少爺成爲皇上手中的契機，把這塊肥肉送給皇上，那您在皇上眼中，就是世子的不二人選。”
楊晨嗤笑一聲，目光冷了下來。
“秦小姐還真是異想天開……”
“打開看看。”秦語把那一沓子紙推到他面前。
楊晨怔了怔，翻開紙來。
他看第一張的時候，眼睛已經放光。
越往後看，他越是興奮，看到後面，他幾乎坐不住。
“這，這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們造船一直失敗……”
他話音戛然而止，防備的看着秦語。
秦語笑了笑，抿了口茶，“我知道楊二少爺跟人合力，在修建碼頭，疏通擴寬河道。你從楊家挪了不少的錢，窟窿越來越大，你害怕東窗事發。”
“想把北方的煤，鐵，木，石頭運到南方去。加大了運輸，加快了物品的流轉，你們很快能賺錢，也能把缺漏的錢補上。”
秦語越說，楊晨的臉色越冷。
她知道的太多、太詳細了。
楊晨以爲，他這事兒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隱祕得很。
卻沒想到，一個內宅的小女子，竟然知道的這樣清楚。
“可惜了，你們自以爲成功的大船，卻一下水就遇見各種各樣的問題。”秦語看着他說道，“造船失利，使得你們所有的計劃都擱淺了。”
“你調查我？你是誰的人？”楊晨問。
秦語可沒調查他。
原著裏沒怎麼寫楊不識，以至於這麼有辨識度的名字，秦語愣是想不起來。
但莊嬤嬤給她講楊家的事兒時。
秦語一下子想起了楊晨。
楊晨是個聰明人，他造出了最厲害的貨船。
後來夏國的戰船，都是根據他的貨船改進而成。
楊晨後來的船越造越好，甚至開創了出海擴展海貿的壯舉。
但如今這個時候，在原著中，楊晨還沒有成功。
不但沒有成功，他更是輸的一敗塗地。
他造的那些船全都失敗了，他從家裏挪用的錢，沒能及時補上，被他爹和主母發現了。
主母把他的腿骨都給打斷了，挖了他的膝蓋。
從此，楊晨不能動彈，一門心思鑽到研究造船上，於是乎做出了驚人成就。
秦語嘆氣，她可沒功夫等楊晨先被折磨的脫了人形。
再等他發憤圖強，一鳴驚人。
太空時代的造船技術，比地球時代，更不知先進了多少倍。
既然有小醫這個作弊神器在，秦語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我是誰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目標是不是一致。”秦語笑道，“楊不識想讓我死，楊夫人也一樣。我猜，你在楊夫人手下討生活也不容易。”
楊晨皺着眉頭。
“我畫的圖紙，你能看懂吧？”秦語厚顏無恥的說。
那圖紙纔不是她畫的，是小醫打印的。
線條清晰無誤，層次分明，標註準確。
但古人又沒見過打印機，她說是她畫的，就是她。
“圖紙後面幾張，”楊晨拿出幾張照片來，照片上是那種大貨輪，遠航海上的高清圖，“這也是你畫的？”
“當然……”
當然不是，她能畫出照片的效果嗎？
楊晨緊緊盯着她。
“好吧，不是我畫的，是我師父。”秦語聳了聳肩，“信不信由你。我師父經常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現在朋友坐在你面前，給你指出了康莊大道，走不走，那是你的自由。”
秦語抿了茶，茶不錯，但比魏家送她的，還是差了那麼些的。
而且茶博士泡茶的手藝，比莊嬤嬤也差了一些，她不如回家喝。
秦語起身往門口走去。
她心裏數着：“一二三……”
“秦小姐，你似乎也藏了私心呢？”楊晨揚了揚手裏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