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與她視線接觸片刻，立刻低下頭去。
“對不起小姐，是婢子在外頭留了記號……”
茶室內靜謐無聲。
片刻的沉靜，使得空氣莫名壓抑。
秦語忽而輕快地笑笑，“沒錯呀，這不就是她的忠心嗎？她是王爺的丫鬟，自然應該對王爺忠心。若是王爺把她給了我，那她就是我的丫鬟了，日後也會對我忠心。”
白芷聞言，猛地擡頭看着她。
秦語對她笑了笑。
白芷鼻子一酸，眼圈兒紅紅的。
“把人給我吧，我給您送禮。”秦語瞄見楚延年的袖管裏露出一截錶帶。
她上次送給楚延年的那塊表，他在腕子上帶着呢。
這時代的技術，絕對不足以造出這樣精緻奢華的手工機械錶來。
所以，她送出的表，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用一塊表，換一個會武功的丫鬟，楚延年他也不喫虧。
“回王爺，”他還沒答應，朝九回來了，拱手稟道，“此人叫馬聰，是秦府劉氏的陪嫁嬤嬤馬氏之子，跟了馬氏的姓，一直留在劉家，做個莊子上的小主事。”
“馬嬤嬤被王爺杖斃以後，馬聰往安定伯爵府去了好幾趟。特別是近幾日，去往頻繁。”
朝九頓了頓，繼續道：“經查，劉氏指使馬聰，模仿了康郡王府二少爺楊晨的筆跡，約秦大小姐出來見面。”
“原本他們的計劃裏，應該是楊夫人前來捉姦……但可能計劃有變。楊夫人沒來，馬聰許是見兩個女孩子，不足爲懼，就自己出來了。”
朝九看了眼地上，被一拳打暈過去的馬聰，微微搖了搖頭。
這人太壞，又太蠢。
秦語聞言，大喫一驚。
她沒想到，朝九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事情查的如此明白。
由此可見，楚延年在京都的消息，極其靈通。
連馬聰這麼小得微不足道的人一舉一動，他都能查到……京都有什麼是能瞞過他眼睛的？
誰知楚延年的重點全然不在這兒。
他盯着秦語，臉色微微有些不好，“你是來見楊晨的？”
秦語張了張嘴，“啊……呃，是……是吧。”
她怎麼說？
扯個慌吧？剛見識過對方的實力，讓她不敢撒謊。
被朝九查出來之後再揭穿，還不如實話實說來的體面。
“你沒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楚延年臉色有些冷，“你是本王的……侄媳婦。”
侄媳婦幾個字，被他說得咬牙切齒。
“怎麼能私下跟別的男人見面？”楚延年的目光，讓人很有壓迫感。
秦語舔了舔嘴脣，指着白芷道：“不是私下見面呀，我不是帶了白芷嗎？”
楚延年盯着她看了一陣子，“楊晨大義滅親，例數康郡王和世子十大罪狀，請願皇上收回家族鐵礦。並給出大型貨船的建造圖紙，立下生死狀，要在一個月之內，建出這樣的貨船，把南方的魚米布匹大量運往北方……這主意，是你給他出的？”
秦語一愣，她這會兒明白楊晨是如何幫她化解危機了。
“王爺太高看我了吧，我就是個內宅小女子，我怎麼……”
秦語嘿嘿乾笑……還真不是她畫的。
“你爲何不想嫁襄王？他待你不好？”楚延年忽然問。
秦語表情卡了殼般僵在臉上，燕王爺，您這彎兒拐得有點兒大吧？
小女跟不上您的思路了。
楚延年深深看她一眼，也不指望她回答。
“帶上人跟我去劉家。”楚延年起身道。
秦語再次被他跳躍的思維給驚呆了……這位燕王爺，他是水瓶座嗎？思維跳度太大了吧？
朝九提起地上的馬聰，闊步跟在楚延年身後。
馬聰好歹也一米七幾的個子呢，在朝九手裏，就像提着個小手提包一樣輕鬆。
秦語欽佩羨慕的嚥了口唾沫。
“來看熱鬧嗎？”楚延年回頭問她。
秦語立馬搖頭，“不，劉家我就不去了，畢竟是外祖家……雖然從來沒見過。”
楚延年哼笑，“也好，快些回家去吧。”
臨走，他又威脅了一句，“再叫叔叔逮着你見別的男人……”
他勾着嘴角，冷冷一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秦語：“……”
這算什麼？她是被燕王爺給“捉姦”了嗎？
秦語拉起白芷又好氣又好笑。
至於燕王的威脅，她則沒放在心上。
她不但日後要見“別的男人”，甚至還要跟“別的男人”有進一步的合作呢！
否則她豈不要死在襄王手裏了？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她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沒問過你的意見，就擅自做主，向王爺求了你。”秦語拉着白芷說，“一呢，是我確實覺得經驗是在經歷中積累起來的，單靠你在訓練營裏，獲得不了多少實際經驗。出來還是像白紙一張。”
“二呢，我也確實想要你。莊嬤嬤年紀大了，又是襄王府的人。冬梅不會功夫，且爹孃兄弟都在劉氏手中。我身邊真正可以信任依靠的人，其實……沒誰。”
秦語笑了笑，目光落在白芷臉上。
白芷當即跪下，“婢子感謝小姐信任，小姐兩次救了婢子。今日若不是小姐，婢子可能就變瞎子了。若是成了瞎子，那纔是廢人一個。”
“今日就是小姐不求，婢子也要求王爺開恩，叫婢子跟着小姐。
“沒曾想，卻是小姐您先開了口……婢子感激不盡！日後定當以性命效忠小姐！”
秦語笑着拉她起來，“既然你有這個心，那我就一定想盡辦法，把你從王爺那兒挖過來！”
秦語離開茶館前，又見了楊晨。
他換了身衣裳，扮作一般茶客，隱於一樓大廳的茶客當中。
他擔心的看了眼秦語，見她安然無恙，他才衝她點點頭。
秦語則拿出一個信封，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把信封塞給了楊晨。
她借用了小醫機械臂的速度，快得令楊晨驚訝。
她已經走到茶館外頭。
楊晨才摸了摸自己胸口，摸到那多出的信封，一臉驚訝的回頭，望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