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他之前全是瞎的。
“怎麼穿這麼醜？”楚延年低聲問。
秦語：“你才醜，你全家都……”
她趕緊閉嘴，她罵了楚延年已經是大不敬，如果把皇帝和皇后娘娘也捎帶上，估計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算了，好漢不逞口舌之勇。
秦語閉嘴，出於禮節，她沒擡頭看。
楚延年停下拱手行禮之時，她也跟着躬身，行了個不倫不類的拱手禮。
“嘶——”皇后娘娘吸了口氣。
秦語嚇了一跳，以爲自己這禮惹了娘娘不快。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蹲身，再行一個女子的福身禮時，楚延年提着她的衣領子上前。
“母后，頭疾又犯了嗎？叫她給你看看，她醫術了得。”
楚延年說道，“您還記得莊嬤嬤吧？莊嬤嬤的打鼾之症，就是她給治好的。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就已經徹底根治了。”
秦語這會兒已經完全看見了皇后娘娘的真容。
並沒有預想之中的威容嚴厲，反而有些疲憊憔悴，臉色蠟白，就像個加班加到快崩潰的職場麗人。
對，就是麗人。
皇后娘娘打扮得非常年輕，雖然病着，但妝容精緻。
要說，生孩子早，還是有一定好處的。
燕王是皇后娘娘最小的孩子，太子如今都奔四的人了。
皇后娘娘少說也有五十多了吧？
但她的妝容，看上去頂天也只有四十歲的樣子。
只是粉脂有點兒厚，假白的厲害。她痛苦皺眉時，額頭那裏卡粉有點兒明顯。
“阿孃沒事，叫你擔心了。”皇后娘娘瞟了秦語一眼，苦笑着對楚延年說。
楚延年鋼鐵直男，直白說：“阿孃是看她年輕，信不過她的醫術嗎？她師父是雲遊天下的神醫，看重她的天賦之才，破例收了她這個女弟子。並且作爲關門弟子，悉心培養。將自己畢生絕學傾囊相授。”
秦語斜眼看了楚延年一眼。
吹，你繼續吹！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此話不假！
嗶嗶——
秦語耳畔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響，“皇后不是頭疾，而是中耳炎引起的頭痛，急性化膿性中耳炎，伴隨併發症高熱、嘔吐、腹瀉。”
“患者曾有用藥，但藥量只控制部分表徵。因沒有找到真正病因，貽誤診治，發展爲慢性化膿性中耳炎，引發硬腦膜外膿腫，所以有頭痛症，讓患者誤以爲是頭疾。”
“倘若再不對症及時醫治，接下來還會引發硬腦膜下膿腫、乙狀竇血栓性靜脈炎、腦膜炎、腦膿腫等併發症。”
秦語聽的很是驚恐。
對她來說，這些病的名字都是陌生的。
但有是化膿、又是腦膜的……聽起來就很嚴重啊！
“小醫……你能治嗎？”她有點兒不確定了。
小醫嗶嗶兩聲，很像是嘲諷，“小病，藥到病除。”
秦語鬆了口氣。
她剛剛只顧聽小醫說話，到沒留意皇后和燕王說了什麼。
只見燕王略微皺眉。
皇后則滿面敵意的看着她，又防備，又嫌棄。
秦語：“？？？”
小醫替她解惑：“皇后嫌你太年輕，懷疑你是用美色蠱惑了燕王，讓她舉薦你來治病。”
秦語想笑，她用美色蠱惑燕王？
這是誇她太漂亮？
還是諷刺燕王沒見過世面，沒見過美女呢？
秦語剛剛浮現的忐忑，愣是被這個笑話給沖淡了。
“稟皇后娘娘，臣女斗膽，娘娘您的頭痛伴隨周圍性面癱、頸部膿腫，並不是頭疾。”秦語忽然說道。
這話當然是小醫教她的。
面癱、膿腫兩個詞，可把皇后娘娘和鳳棲宮的宮人，嚇壞了。
“你胡說什麼？！”皇后娘娘身邊的嬤嬤厲聲呵斥。
秦語狐疑的看了眼燕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無辜和不解。
“王爺不是叫臣女來治病的嗎？怎麼連病症都不能說？”
秦語聲音不大，但清脆悅耳，吐字清晰。
她的語氣裏，有她這個年紀對人情世故的懵懂，以及她“神醫高徒”身份，對病情的篤定。
鳳棲宮裏猛然靜了一靜。
皇后娘娘重新打量秦語。
小醫那句“小病，藥到病除”給了秦語無比的信心。
她淡然自若，跟着小醫說：“皇后娘娘這病應當早發與一個月以前了。那時只是耳中瘙癢，偶有隆隆之聲。娘娘用了散熱去火的方子，病情似乎控制。”
“但沒過多久，耳中有膿水流出。娘娘又調整了藥方，膿水似乎止住。但伴隨了半側頭痛，以及半邊臉僵硬，表情不受控制，這便是周圍性面癱。”
“其後再用藥，耳痛頭痛，又轉移爲脖子痛，且這側耳朵下面的脖子開始腫脹，此爲頸部膿腫。”
“娘娘如今的症狀，耳中時不時有腥臭的膿水流出，頭痛煩躁，伴有發熱，嘔吐，腹瀉的症狀。”
“娘娘一直用藥，期間也改換藥方，但真正的病情不在頭、不在腹。所以這些藥方雖好，卻是治標不治本。”
秦語不卑不亢，說得緩慢又冷靜。
看起來，真像是不懼皇權，不卑顏屈膝的世外高人——其實是因爲她要先聽小醫說完，再行復述，所以說話慢了點兒。
皇后娘娘及其宮裏的人，震驚地看着秦語。
皇后娘娘隨即嗔了楚延年一眼，“你怎麼跟她說的這麼仔細？”
秦語失望嘆了口氣。
她這麼顯擺小醫的醫術，竟然還是被誤會了。
皇后娘娘以爲她能說出來這些，是楚延年提前告訴她了。
“不信者不治，存疑者不治。”秦語也有脾氣，“娘娘保重鳳體。”
“王爺，還請送臣女出宮。”
燕王看她一眼。
秦語沒擡頭，所以錯過了他眼中的溫柔。
“母后，兒什麼都沒跟她說過。您瞧她這幅打扮，她是要出遠門了，被兒臣半路抓回來的。”楚延年語氣無奈。
秦語驚愕瞪他……死直男，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皇后目光一沉，“那你說說，真正的病因是什麼？”
小醫已經嗶嗶說完了，病因說的清楚明白，任何一個不通醫術的人，都保證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