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膠囊樣子也很古怪，對於喫慣了中藥湯的人來說，這藥像怪物。
但白瓷盅，總比錫封的板兒更好接受吧？
秦語卻疏漏了！
“檢測到一顆膠囊被拆過，裏面有毒蕈殘留物。”小醫提示。
秦語的右手被機械臂操控，準確無誤的從七八顆膠囊中，挑出了一顆。
“娘娘請看，這可藥丸，被人拆封過。”秦語把那一顆藥丸放在黑色的錦布上。
膠囊裏面是白色的粉末。
放在黑色的錦布上，看的尤其清楚。
膠囊雖然被重新封好了，但下毒的人可能時間匆忙，也可能太過緊張。
膠囊封口的邊緣處，還沾了一點點藥粉。
皇后眉頭一緊，她又隨手拿出一顆膠囊。
果不其然，她另外拿出的膠囊上乾乾淨淨，沒有沾到藥粉。
楚延年在一旁看着，他也撿出幾顆膠囊來。
誠如秦語所說，膠囊都是乾淨的，只有秦語挑出的那個，有打開過的痕跡。
“你的意思是……”皇后看着秦語。
“有人在我給娘娘的藥裏下毒……”
秦語還沒說完，身邊的動靜嚇她一跳。
她回眸一看，只見寢殿裏還剩的幾個宮人，全都跪下來，以頭觸地。
“不可能。”皇后白了她一眼，“本宮身邊，能接觸到本宮所用之物的人，都是本宮心腹。”
“這顆藥丸裏，就含有毒蕈毒素，就是導致娘娘毒發的禍根。”秦語嘆了口氣，“臣女和娘娘無冤無仇，且有求與娘娘，臣女就是再傻，再沒見識，再土再村……也不會往自己進獻的藥裏下毒呀？”
寢殿中寂寂無聲。
杜太醫緩緩開口，“這麼多藥丸，你如何確定這顆藥丸就是毒藥呢？你說它有毒蕈毒素，可這一切都是憑你口說呀？俗話道，口說無憑。”
秦語不慌不忙，“煩請準備兩張方紙。”
她墊好兩張方紙，分別扭開兩隻膠囊，一隻是小醫說有毒的，另一隻是楚延年隨便撿出來的。
只見小醫說有毒的那隻，裏面的藥粉有一部分較爲粗糙，且成灰黑色。
而另一隻膠囊的藥粉，細膩無比，潔白無瑕，毫無摻雜。
“這……”皇后臉色大變。
事實就在眼前。
秦語看見杜仲拿出一根銀針……她腦仁直跳。
“杜太醫，您知道不是所有的毒物，都會和銀針發生反應吧？”秦語哭笑不得。
杜仲手一頓。
秦語眼底猛然一亮——因爲小醫的檢測，終於有了新的進展！
“雲嬤嬤，能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我看看嗎？”秦語忽然上前一步。
雲嬤嬤臉色一怔，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娘娘……老奴……”
她有些委屈，有些惶恐的看向皇后。
皇后立即道：“秦小姐，你質疑誰也不該質疑P雲嬤嬤，她是本宮的孃家人。跟隨本宮這麼多年，忠心耿耿……”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做不成的買賣，只有給不起的價錢。”秦語冷冷說道，“如果對方給了雲嬤嬤想要的價錢，並且告訴雲嬤嬤，這一點點的劑量，根本不會對娘娘造成太大的傷害，反而可以除掉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呢？”
秦語再接再厲，“再者，我只是要看看雲嬤嬤的手而已。娘娘在此，王爺在此，杜太醫也在此。雲嬤嬤害怕我做什麼？我還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傷害你嗎？”
楚延年輕哼一聲，“秦小姐什麼都沒說，只是要看你的手，你就向母后求助……你的手有什麼不能看的嗎？大姑娘的手也沒這麼矜貴吧？”
秦語暗笑，楚延年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傷人啊。
雲嬤嬤表情如便祕。
燕王爺開了口，皇后當然不好爲了一個嬤嬤和自己的兒子作對。
雲嬤嬤進退維谷，只好緩緩地、把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
她的手很乾淨，手上什麼都沒有。
只有她臉上明晃晃的委屈，顯得格外刺目。
“秦良玉！”皇后怒斥一聲。
秦語不急不慌，人眼看不見的東西，小醫卻能掃描出來。
“雲嬤嬤以爲洗過手，就沒有痕跡了嗎？”
秦語冷笑上前。
雲嬤嬤被她表情嚇住，她下意識地手抖。
秦語卻一把抓住她的右手。
秦語手中早就捏好了一隻小小的刮刀。
她從雲嬤嬤小指指甲縫裏刮出一些灰黑色的粉末來。
其狀，和混在膠囊裏的藥粉，一模一樣。
“雲嬤嬤，你不知道吧，這些藥粉不單口服會中毒，侵蝕皮膚，也會使人中毒。只不過毒發時間長，症狀不那麼嚴重罷了。”
楚延年卻眸光一冷，“喂她喫下去。”
秦語話音一滯，頗有些佩服的看着楚延年。
剛剛她還意識流和小醫討論，要如何驗證，好使這些古人相信，雲嬤嬤指甲縫裏，與膠囊裏摻入的東西，是同一種毒呢？
她總不能把小醫的實驗室給搬出來呀？
瞧瞧人家楚延年的辦法——直接叫雲嬤嬤喫下去！
簡單粗暴又直接有效！
“啊不……不要……”
雲嬤嬤反對無效，她雙手被楚延年的人擒住，下巴也被人捏住。
“慢着！”皇后娘娘臉色發緊。
“母后？”楚延年十分不理解的看着她。
皇后對雲嬤嬤招了招手，“你跟隨本宮多年，是竇家的家生奴僕，本宮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你……你究竟爲何？”
雲嬤嬤沒有嚎啕，但眼淚卻像決堤的洪水，滾滾向外涌。
“娘娘，不是老奴，真的不是老奴……”
皇后閉目長嘆一聲，“年兒，母親累了。”
她拉上被子，靠回柔軟的枕囊裏。
楚延年揮了下手。
雲嬤嬤立時被灌下了那些粉末。
“嗷……不……”
由不得她。
她被灌了粉末之後，就被帶下去了。
“母親好好休息，兒臣去查問緣由，必定揪出幕後主使。”
楚延年離開之前，深深看了眼秦語。
他對她微微點頭，眸光沉沉。
秦語不明白，他這幅表情有什麼深意？
反正她心裏，已經恨死楚延年了——要不是他半路打劫，她早出了京都逍遙快活了！
還用得着貓在皇后身邊，提心吊膽？
“今日多虧你了。”皇后閉着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