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讓雲嬤嬤“自盡”。
雲嬤嬤一死,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
剛剛在刑事房審問雲嬤嬤的,全都是他親信之人。
“母后,雲嬤嬤家中還有什麼親故?”楚延年皺眉問。
秦語在一旁冷眼旁觀:裝,繼續裝,裝得可真像。
“她父母都在竇家的莊子上,還有個哥哥,在鋪子裏做掌櫃。她哥哥一家都忠心耿耿……”皇后皺起眉頭,愈發不解。
楚延年道:“朝九查到,她侄兒在外欠下賭債。但前幾日,雲嬤嬤託人送回去一大筆銀子,她侄兒的賭債還上了,命也保下了。”
皇后咬了咬牙,“本宮如此信她,她竟是爲了錢嗎?她若是遇上難處,不能跟本宮說?本宮照拂她多年,一點錢財而已,她竟向本宮下毒手?!可恨,可誅!”
楚延年搖了搖頭,“人心難測,錢數也不少。賭債是利滾利,她侄兒也是被人下了套。原本一千兩,不出一個月,已經滾利成了三萬兩。”
皇后愣了愣。
楚延年繼續道,“母后一向御下嚴謹,雖不苛責,但您能給她三萬兩嗎?”
“呵,既知道是被人下了套,着人嚴查就是。”皇后冷哼。
“下套的人背後有依仗,他所依仗重臣,和外祖父一向不對付。”楚延年隨口說道。
秦語此時恨不得捂住耳朵。
這些勾心鬥角,相互陷害的戲碼,她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她只知道,楚延年口中的話,起碼有七成都是胡扯。
爲了替秦婉兒開脫,他連自己的外祖父,外祖父政敵,都能扯上。
還說雲嬤嬤替侄兒還債……雲嬤嬤分明沒有這麼說。
“此事牽連甚廣,雲嬤嬤一家辦事太不小心了。”皇后皺緊了眉頭,還真被她兒子給矇住了,“找個由頭,把她一家調離京都吧。”
“兒知道了。”楚延年答應。
他回頭看了眼秦語。
“兒還有一件事……”
楚延年話一出口,殿中就是一靜。
氣氛莫名變得緊張。
皇后輕咳,“今日不說了,本宮有些疲了……”
楚延年皺眉,不肯起身。
母子兩個,眼神交鋒,相互較量。
皇后娘娘不敵燕王執着,長嘆一聲,正要敗下陣來。
忽聽外頭太監高聲唱和:“皇上駕到——襄王到。”
殿中氣氛,霎時間變得更加不同尋常。
就連眼觀鼻鼻觀心的秦語,都猛地擡起頭來。
“誰?我聽錯了吧?”
小醫道:“你沒聽錯,就是皇上和襄王,你的未婚夫來了。”
皇后連忙起身,被巧夕姑姑攙扶着,來到殿外恭迎聖駕。
他們其他人,自然也得呼呼啦啦的迎出來,在門廊下,或在門廊外的地上福身恭迎。
忽有一個身影,長身玉立的擋住了秦語面前光線。
她想偷瞟皇帝來着,結果眼前的身影把她擋得死死的。
她只能看見眼前這人身上的墨綠銀紋萱草圖,看不見那傳說中的皇帝是何模樣。
“讓讓……”
“玉兒何時進宮,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男子清凌凌的聲音,帶着一股莫名溫柔關懷的語氣。
秦語立時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楚玉珏長得精緻,五官立體而深刻,皮膚白淨,在陽光底下,如同籠罩了一層淡淡金芒。
這樣耀眼的男子……他怎麼就不能放過自己?
他在剖秦良玉肚腹那一刻,也淡笑地這麼帥氣嗎?
秦語想到這兒,一股翻江倒海的反胃感突如其來。
她彎腰想吐。
“這幾日在皇祖母宮中,喫住可習慣?”楚玉珏溫聲問。
秦語再也忍不住,她扭頭乾嘔了幾聲。
“小醫,你再不幫我止吐,咱倆要gameover了!”
她屁股上猛地一疼。
那種止吐香囊的香風也撲面而來。
還是止吐針效果更好些。
但副作用也強,秦語有些渾身無力。
“這是怎麼了?醫者不自醫嗎?”楚玉珏伸手扶住她,“去傳太醫……”
“不用,我沒事。”秦語大驚,連忙摁住楚玉珏的手。
楚玉珏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
秦語連忙移開自己的爪子。
楚玉珏笑了笑,似乎並不嫌棄她的觸碰。
“裝,小說裏可不是這樣,他嫌棄秦良玉,連她摸過的衣服,都要扔掉。”秦語暗暗翻了個白眼。
她四下一看,皇帝皇后和燕王等人,已經進了鳳棲宮正殿。
殿裏不知說了什麼,氣氛融洽,笑聲一片。
全然沒有哀傷悲痛氣氛,好像剛剛不曾有人“自殺”一樣。
秦語吐了口氣,“我想回家。”
楚玉珏點點頭,“也好,回府之後,我請府上良醫給你看看。”
秦語心裏煩,懶得應付他,低頭嗯了一聲。
“進去吧,我同皇祖父、祖母說一聲。”楚玉珏握着她的胳膊,似乎怕她站不穩。
“多謝王爺,我沒事。”秦語推開他的手,退後兩步,垂頭,鵪鶉似的跟在他身後。
楚玉珏往前走,時不時回頭瞟她一眼。
兩人要走到門廊,提步上臺階時。
楚玉珏忽然問道,“聽聞你與燕王叔共乘一匹,進得宮門。你私下裏面對燕王叔,也這般敬而遠之地避嫌嗎?”
秦語遲緩擡起頭來,狐疑不解的看着楚玉珏。
楚玉珏臉上已經沒了笑意,“你不覺得自己搞錯了避嫌的對象?你知道自己是誰的未婚妻嗎?”
秦語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
但她很快明白過來,並非這個渣男突然對她有了什麼“非分之想”。
而是男人的尊嚴,讓他不得不來約束自己這個“未婚妻”了。
幸好兩人婚約的事情瞞得嚴,不然他現在的態度一定更恐怖。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願意的,王爺若是留心打聽,就會知道,我是被燕王叔擄來的,不是自願共乘一匹。”
“至於私下相處……那您誤會了,我沒有和燕王叔私下相處過。所以也就沒有避嫌一說。”
“我知道有個婚約,婚約上寫着我是某人的未婚妻。但這位並不想娶我,是礙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會宣揚的。”
秦語說完,懶懶轉開視線。
楚玉珏咬了咬牙,“上次你在霽月樓問我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秦語愣了愣,什麼問題?
她問襄王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