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喜不是病。”楚延年深深看她一眼。
秦語更慌了，用力把自己的腕子往回扯，“誰有喜了？我沒有！您是癔症了嗎？”
敢說燕王癔症？
太醫們也是驚了一驚，擡眼看着這位女中豪傑。
楚玉珏驚覺事情不對，張了張嘴。
“沒事，父皇已經不怪罪我了，”楚延年溫聲說道，“你是被我強迫的，父皇更不會怪罪你。”
“年兒！”皇后聽不下去，呵斥了一聲。
秦語如同五雷轟頂，劈得外焦裏嫩。
什麼情況？
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燕王的？
燕王知道她懷孕了？
燕王就是那天晚上，和她相互解毒的“刺客”？
好像哪裏不對……讓她捋捋……
“聽聞神醫能改變自己脈象，你也能吧？做出一個有喜的脈象來，先糊弄過去。”燕王假作安慰她，靠近她的耳朵低聲說道。
秦語呆愣愣的。
什麼、什麼意思啊？
她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
太醫上前，溫熱乾淨的手指，落在她脈門上。
秦語坐在那，一動不動，彷彿神遊天外。
一旁的楚延年和楚玉珏，皆有些神色緊繃。
顯然，兩個人都很緊張。
最該緊張的秦語，已經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我明白了……”她意識流吐槽。
小醫嗶嗶響，“不，醫療艙還不明白。除了醫療艙，不應該有其他人知道你懷孕的事情啊？難道是……小寶告訴他了？小孩子說漏嘴了？”
秦語輕哼一聲，“我今天被楚家的兩個渣男，一人擺了一道！”
“先是楚玉珏演了一出深情的戲碼，讓皇帝金口玉言，承認婚約。”
“繼而又被楚延年擺了一道。他不知道我懷孕，但他謊稱我懷孕……哪有人這樣替人解除婚約的啊？他是想害死我，腦子和良心都被狗吃了！”
秦語垂眸，深深吐納，意識流裏瘋狂飆國罵。
“這位……”太醫看了看她，仍舊是小姑娘的打扮，稱呼夫人似乎不合適。
但稱呼小姐……更不合適！
“確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楚玉珏當即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秦語。
楚延年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你也不想娶她，叔叔捷足先登……”
他話沒說完，楚玉珏一拳揮向他下頜。
楚延年豈能被他打到？
他微微一側身就躲開了。
兩人瞬息之間已經過了好幾拳。
皇帝胸膛劇烈起伏，擡手指着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都給朕住手！”皇帝冷呵一聲。
“爲了一個女子，朕的臉真是被你們丟盡了！”
叔侄兩個，都是天之驕子，如此關乎男人臉面尊嚴的事情，豈能不往死裏打？打回一個面子來？
“來人，把他們拉開。”皇后忙說。
皇帝擺擺手，“算了，他們兩個是王爺，誰敢硬攔他們？衝上去也是被他們兩個揍。”
“來人，把這秦氏拉下去砍了！”
皇帝話音未落，兩人立時住手。
“父皇！”
“皇祖父！”
兩人打了半天，竟然衣服不亂，髮髻不散，仍舊是玉樹臨風的模樣。
秦語在一旁看得來氣，感情他們就打了個寂寞？
還是掛了點兒彩的嘛，挺好。
“兒臣要娶秦氏。”楚延年拱手說，“父皇在兒臣小的時候，教導兒臣，做男人要有責任心，要對自己的行爲負責。兒臣願意對秦氏和她腹中的孩子負責。”
“不用你負責！”楚玉珏鼻子都要氣歪了，“我的未婚妻，我自己不會負責嗎？”
“叫侄兒替叔叔養兒子，”楚延年嘖嘖兩聲，“叔叔又不是養不起。”
秦語聽了這話，都想打死楚延年了。
更可況楚玉珏。
楚玉珏紅了眼，青筋暴起，“玉兒……什麼時候的事？”
他眼睛那麼紅，死死的盯着秦語。
秦語真怕他下一刻……就當衆哭出來。
什麼時候的事？
秦語看向楚延年，誰編得謊話誰自己圓吧！
“你別逼她。”楚延年閃身擋在秦語前頭。
他這幅牢牢把她護在身後的架勢，更是惹怒楚玉珏。
他像一頭憤怒的鬥牛，要不是打不過楚延年，他估計想一頭撞死他。
“就是去秦家，給侄兒提親的那次。你自己不願意去，又不叫人在外宣揚，怕人知道你有這婚約。不就是不想娶她，怕娶她丟人嗎？”
楚玉珏臉色微變，“我不是……”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叔叔也不在意。”楚延年輕笑，“因爲叔叔是真的不在意世人怎麼說。世人的目光，庸俗得很。”
“那日在秦家，我喝醉了酒，去廂房休息，口渴起身倒水時，誤入旁的院子，遇見了玉兒。當時眼目昏花，沒有認清楚她是誰，只是理智耐不住血氣……霸王，硬上了弓。”
楚玉珏眼神變了及變，“玉兒，我想聽你說。”
“你這樣不是太強人所難了？她是女孩子，你叫她怎麼跟你說？”楚延年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把人氣死。
楚玉珏幾番調息，才略微平靜。
“玉兒，我們有婚約在。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我仍舊要娶你。”楚玉珏艱難說道。
秦語知道他爲什麼，因此，並沒有太驚訝。
爲了她肚子裏的胎頭血，爲了救他的白月光，綠帽子算什麼？
倒是皇帝和皇后，大大震驚了。
帝后夫妻，對視一眼，皆嘆了一聲。
“侄兒這又是何必呢？難不成，你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玉兒已經是叔叔的人了。”楚延年道，“想嫁你京都玉郎的女子，沒有幾千，也有幾百吧？你卻要爲叔叔養兒子？圖什麼呢？”
“別鬧了。”皇帝輕咳一聲。
“既然秦氏是被迫的，這件事，朕就不追究秦氏的責任了。”
秦語鬆了口氣。
楚延年這餿主意，要是敢連累她！她非閹了他不可！
“玉珏莫要執着，事情已經發生，不可挽回。”皇帝說，“所幸，你當初不許秦家人宣揚此事，真正知道的人也不多。雖有一些傳言，也都是沒有真憑實據的猜測。即便退了婚事，也不會影響你的名聲。”
楚玉珏臉色鐵青。
“當初給你往秦家送聘禮的，正是燕王。這事兒……巧了不是。”皇帝笑了笑，沒太放在心上。
他老人家，估摸就是覺得丟人而已。
但他不知道，他這話，正深深紮了楚玉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