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兒也知道這個道理。
但她心亂如麻,完全理不出頭緒,更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樣,我密信一封,問問宮裏那個嬤嬤。”
“她最在意的人,不只有當年她偷偷生下的兒子。還有和她生兒子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是當年的罪臣,如果此事被揭露出來,她心愛的男人和兒子,都保不住。她不敢不說實話!”
劉暢眯了眯眼睛,信誓旦旦。
秦婉兒鬆了口氣。
如今,她知道,應該不是表哥誆騙她。
可能是宮裏那個嬤嬤出了什麼紕漏。
“表哥要小心啊,萬一宮裏那個嬤嬤想要魚死網破……”
“你放心,她不敢。就算她真要咬出什麼來,也有表哥替你頂着,不會連累表妹你的……”
劉暢說着話,手落在了秦婉兒的手上。
秦婉兒彷彿被燙着一般,猛地向回抽手。
這次劉暢沒有叫她得逞,反而將她的手抓得更緊了。
“表妹該不會只是利用我吧?”劉暢盯着她問,“我可是把我的身家性命,我的祕密,我的一切都爲表妹拿出來了。”
“如果表妹只是戲弄我,利用我……”
“暢哥哥……”秦婉兒立即捂上他的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劉暢。
“你說這樣的話就傷我的心了。我只是想……有些事情,要等到大婚之後才能做。如果現在就過於親近,表哥一定會覺得我是個輕浮的女子,以後不會珍惜我的。”
劉暢力氣比她大,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秦婉兒拼命掙扎,羞憤難忍,“放開我!表哥!你根本不尊重我!”
“婉兒,我喜歡你,我要娶你!”
秦婉兒恨恨地低頭,猛地在他肩頭咬了一口。
她乃堂堂伯爵府的嫡女,嫁給一個商戶之子?
呸!劉暢他憑什麼?就憑他有一些消息渠道?就憑他手裏那一點兒人脈?
“啊……”劉暢驚呼一聲,“婉兒,你下嘴可真狠。”
“暢哥哥還是問清楚了再見我吧!”秦婉兒氣紅了臉,扭頭跑走了。
劉暢站在原地,看她驚慌失措的跑走,不由得笑了笑。
秦婉兒心中倍感屈辱。
她自己送上門來,被表哥輕薄,就算她最後脫出劉暢的魔掌。
那也是她落荒而逃!她送上門來的!她就是低了一頭!
如果她能像秦良玉一腳踹開蓮兒那樣,一腳踹翻劉暢……該多解氣!
可她既沒有秦良玉那個鄉下女,那麼驚人的力氣……
也沒有那樣的勇氣……畢竟,她還需要劉暢幫她做事呢。
秦婉兒憤憤的想,劉暢雖然長得不醜,但他還沒自己高!且他不過是商戶子,如何也配不上她!
秦婉兒回到秦府時,府上還是熱熱鬧鬧的。
她被那一箱箱的禮物晃花了眼。
什麼珊瑚樹,翡翠擺件兒,雲母石屏風,碧玉杯……
燕王府下人高唱的聲音,可真響亮。
秦婉兒離秦良玉的小院兒還遠着呢,就能聽見那邊的聲響了。
“怎麼會是這麼貴重的聘禮?”秦婉兒嘀咕一聲,“該不會是做做樣子,只圖好聽,面子好看吧?”
她帶着自己的丫鬟,就往薔薇苑去了。
哪知她根本進不去院子。
秦語就叫人在她院子外頭搭了個棚子,燕王府的人一邊唱和,聘禮便如數的往棚子底下搬。
一箱箱一籠籠一件件的,都要雙方確認無誤。
“小姐……”秦婉兒被自己的丫鬟猛地攙住。
她這才知道,自己差點兒厥過去。
憑什麼?
憑什麼秦良玉一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她可以得到燕王如此重的聘禮?
她還那麼隨意的堆在院子外頭?
她故意寒摻誰呢?
秦婉兒憤憤不平,血氣上涌,頂得她喉嚨裏腥甜。
秦父和劉氏也急急忙忙過來想勸,“怎麼能堆放在這裏?燕王的聘禮都是珍寶啊!珍貴得很,絕不能就放在一個陋棚下面啊!”
秦語笑着說,“不要緊,三日後就搬回去了。”
“搬……搬回去?”
秦語笑問:“怎麼?爹爹豈會眼饞女兒的聘禮?不給女兒帶去燕王府,做添妝嗎?”
“添、添妝……”
劉氏搶着說:“你的嫁妝早就準備好的,八十擡,一擡也不少!這聘禮就……”
“湯管家還在這兒站着呢,母親就惦記燕王府的聘禮,爹爹臉面上不好看吧?”秦語笑着往湯廷那邊看去。
湯廷揹着手,看人往棚子底下搬東西,也時不時扭頭看看這邊。
“誰……誰惦記了?”秦弘重重的哼了一聲,“雖然我夏朝有些門戶,會留下彩禮。但我伯爵府又不是那等靠女兒打秋風的人家,你的彩禮,自然由你自己做主。拿着傍身吧!”
劉氏驚愕的瞪大了眼睛,“老爺!”
湯廷立時朝這邊看過來。
秦弘狠狠瞪了劉氏一眼,威脅警告之意明顯。
劉氏知道他愛面子,只好咬緊牙關閉了嘴。
秦婉兒憤憤離開。
她沒看到最後,所以也就沒看到後來更爲精彩的一幕。
她只能從丫鬟的口中聽來轉述。
“燕王府的聘禮還沒擡完呢,宮裏又給了聘禮。”
小丫鬟繪聲繪色地說,“原來王爺的聘禮,是要宮裏內務府給出的。燕王不知是不懂這個,還是故意自己也出了一份兒。總是,兩份燕王府的聘禮,給足了大小姐顏面……”
嘩啦——
瓷器碎裂的聲音,打斷了丫鬟的話。
秦婉兒的屋子裏一時間噤若寒蟬。
丫鬟們大氣都不敢出。
“捧着她,看她得臉面,你們都挺開心啊?”秦婉兒冷哼道。
丫鬟們連忙屈膝跪下,不敢多言。
二小姐在外頭總是乖巧溫柔。
但實際上脾氣有多壞,多不好伺候,只有她們這些屋裏的人才知道。
“行了,都起來吧,跪在地上,好像我苛待你們似得?”
“你們替大姐姐高興,我也高興。不如讓大姐姐帶着你們,嫁到王府去吧?”
“大姐姐若是給你們開了臉,你們也成了伺候王爺的人!說不定,日後也能飛黃騰達呢!”
丫鬟們連忙將頭埋的更低。
卻聽一旁傳來“啊……”一聲慘叫。
丫鬟側臉,瞧見一個小姐妹被鎮紙砸了腦袋,額頭都砸破了,殷紅的鮮血順着她的指縫流了出來。
“你那麼高興,心動了啊?”秦婉兒問道。
流着血的丫鬟連忙搖頭,“婢子沒有,婢子一輩子伺候小姐,絕沒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