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秦語已經一腳踹開書房的門。
白芷想攔,沒來得及。
秦語闊步進門,指着蓮兒道:“來呀,把這個賤婢,給我拖出去打!”
秦語一面叫囂,一面憋不住想笑。
她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大大的贊,“我真是個演戲小天才!”
白芷和冬梅卻都站着沒動。
秦語狐疑的看她倆一眼。
冬梅不敢上前也就罷了,怎麼白芷也不動。
白芷給她使了個眼色,叫她看燕王。
秦語轉過頭來,正對上楚延年似笑非笑,饒有深意的目光。
“打你的心肝兒小寶貝,你不樂意啊?”秦語挑釁問。
楚延年垂眸哼笑一聲,“浮誇。”
秦語有些疑惑,但佯裝沉着,“這是我的陪嫁,我還就打了!莫說打她,就是發賣了她,你也管不着。”
蓮兒噗嗵跪下,可憐巴巴求饒,“王妃饒命,王妃繞了婢子這次吧!婢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嘔……”
蓮兒身上的香水兒味兒有點兒刺激,秦語忍不住乾嘔起來。
她嘔了幾口,沒吐出來,臉有點兒綠。
楚延年顧不得看戲,他忙起身,攙扶秦語來到門外。
“把她丟出來。”楚延年吩咐。
朝九拽着蓮兒的後衣領,提出門外,正要丟的時候,只聽“撕拉——”一聲。
只見朝九手裏的人飛了出去,衣服卻像天女散花似的,破成兩片,飄飄忽忽落在門廊下頭。
“嘔……”秦語又被香風薰了一臉。
朝九盯着那落下的衣服發呆。
飛出去的蓮兒在地上打了個滾,掙扎着跪好。
幸而被撕爛的只有外頭罩衣,她裏頭還穿了綠底紅花的棉襖。
就是這個配色……有點兒扎眼睛。
“你就派這樣的貨色來釣我?”楚延年半扶半抱着吐暈了的秦語,垂眸看着她問。
秦語:“???”
他是說她“釣魚執法”吧?她看起來像是那麼閒的人?
“我派她來的?”秦語忍住噁心,怒視楚延年。
“昨日送老酸奶,今日送薄荷茶,都說是你叫送的。身上用了沈容那種香噴,看頭飾也是精心打扮過的,”楚延年輕哼一聲,“我問她哪兒來的東西,她說是你賞的。”
“她胡說八道!”冬梅氣不過,竟然壯膽喊起來,“我小姐出嫁前,她幫着劉氏欺負小姐,還踩踏小姐的衣裳!白芷姐姐親眼看見的!小姐怎麼可能派她來?”
楚延年哦了一聲,看着秦語,“不是王妃派來的呀?”
“那她的香水兒和衣服,是哪兒來的?”秦語問。
楚延年看着她。
秦語凝神想了想,問小醫:“你說有能叫人說實話的針劑,我要一支。”
她手中一涼,低頭一看,是一隻已經裝滿五毫升的注射器。
“這種針劑打下去,不超過一刻鐘,她就會問什麼答什麼,半句假話都沒有。”秦語說道。
楚延年挑眉,“這麼好的東西,用在一個丫鬟身上,不浪費嗎?”
“這種小事,用不着。朝九動手即可。”
朝九聞言正要上前。
朝九猛地站住,回眸驚怒地看她一眼,懷疑他不行?不行?!
但凡是王爺的吩咐,他朝九就沒有不行的時候!
但見楚延年警告的視線,朝九立刻低下頭去,拱手道:“卑職,可以。”
這話說的真憋屈。
秦語笑了笑,“還是用這針劑吧,放着也是放着。對意識很強大的人,或是內功深厚的人,這種東西,未必那麼有效。”
朝九咬了咬牙,能看見他兩腮的肌肉動了動。
“你行,你來吧。”秦語知道他不服氣,擡手把注射器拋給他。
朝九下意識的擡手接住。
接住他就愣了……這東西,什麼玩意兒?他……不會用啊?
“就是把針頭扎進肉裏,把藥劑緩緩推進去,五毫升的藥劑,很簡單的。你真的行吧?”秦語語氣溫柔,言笑晏晏地問。
朝九額上青筋直蹦。
王妃這……這不是坑他嗎?
針頭是什麼?扎肉裏?推進去?
往哪兒扎?怎麼推?
朝九一步一步向蓮兒走去,他走的極慢,腦子卻是飛速運轉。
他幾乎把這幾個詞,拆開掰碎地理解……卻仍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王妃……她就是故意的!
但這個時候,他還能說自己不行嗎?作爲一個男人,任何時候他都必須行!
“我說,我說!婢子什麼都說!”蓮兒卻已經被朝九那副“苦大仇深”,惡狠狠捏着注射器的樣子嚇瘋了,“是一位嬤嬤,那位嬤嬤說,這東西是七公主給她的,七公主說,王爺賞識婢子。叫婢子得了王爺恩寵的時候,不要忘了她的恩典。”
蓮兒貪財又怕喫苦,沒多少心眼兒還好高騖遠。
指望她能保守祕密,那是不現實的。
朝九倒是長長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都放鬆下來。
他咧嘴嘿嘿一笑,“王妃,您的藥劑還是省着下次再用吧。”
冬梅把注射器接過來,恭恭敬敬交還給秦語。
“原來是七公主?”秦語歪了歪頭,“就是那個大婚當日,不肯接我下轎,把我晾在那兒。洞房之中,飲合巹酒時,叫王爺淚流滿面的人嗎?我聽說七公主是王爺的胞妹呀?您這胞妹可真有意思。”
“還說我眼光不好?王爺自己家人的眼光,也不見得有多好。”
秦語哼了一聲,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楚延年閉了閉眼,他被楚婠深深的噁心住了。
幾次三番的挑釁他的耐性還不夠,手伸得夠長的,都伸到他書房裏來了。
“把這丫鬟說的那嬤嬤,鞭笞一頓,送到楚婠府上。”楚延年吩咐。
朝九連忙應是。
“至於這個丫鬟……”楚延年目光落在蓮兒身上。
綠底紅花的棉襖,實在太……
“她既有這心思,送去教坊司,好好教教她,或許也是可塑之才。”楚延年冷笑道。
蓮兒狠狠打了個顫,“不……不要!奴婢不去教坊司!奴婢不去!求王妃罰奴婢做粗使丫鬟吧!奴婢掃庭院,洗衣服!奴婢幹什麼都行!”
“哦,忘了。你還踩過王妃的衣裳?”楚延年指尖敲了下手心,“打斷腿,再送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