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泡湯,有建好的溫泉山莊,何須這麼着急?衣服不解?”
“衣服也想泡湯。”秦語說。
楚延年看着她,“你別亂動,我不扯你,水裏不冷,正好把話說清楚。”
秦語點點頭,正和她意,只盼着小醫動作快點兒。
“從馬車上,你就開始不對勁。怎麼了?”楚延年抹了把臉上的水。
秦語孬得很,他來拽她上岸,她捧着水,潑了他一頭一臉。
帶着衣服“泡湯”泡成這樣,楚延年也絕對是平生第一次。
“就是有點兒煩躁,沒原因。”秦語說道。
她也確實是這麼個情況。
小醫剛剛說她生氣,憤怒……她沒覺得,就是單純的有點兒煩躁。
“可能是孕婦情緒不穩,就像女子月信時,情緒不穩一樣。”秦語壓低了聲音,神祕兮兮的說。
楚延年蹙眉看她一眼,“我惹你了?”
“王爺不必如此躬身自省,沒有的事兒!您太好了,對我、對我腹中的寶寶……”秦語忽然話音一頓,那種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覺又冒出來了。
莫名其妙的。
楚延年注意到她話音裏的停頓。
“我是爲了你,爲了孩子。但爲孩子考慮,是出於責任。爲你考慮是……是本王想!本王願意!本王喜歡……”楚延年忽然覺得臉熱,比溫泉湯池裏的水還熱。
他聲音不小。
站在周圍的下人連忙垂頭退遠了好些。
秦語怔怔看着他,有些難以理解的茫然失措。
但奇怪的是……她心裏那種莫名其妙的不舒服、煩躁的感覺,正如它來一樣,走得也突然。
“不是因爲你有了身孕,懷了我楚延年的種,我纔想對你好的。”楚延年盯着她的眼,白煙嫋嫋水汽氤氳的湯池裏,兩個人的線條,都比平日柔和許多,“是因爲你就是你,從第一次見面,就吸引我注意,吸引我探索……因爲你是這個樣子,我纔想對你好,對你懷的孩子好。”
“玉兒,我知道你從小被遺棄在雲夢城。沒有家人溫暖照顧,沒有過過一天真正大小姐的生活。可能從小受過許多委屈,欺辱……可能沒有你師父,你如今都還生活的艱難……所以你對家人,對親情都很失望。對人性也不抱什麼期待。”
“但我想對你好,一輩子,都對你好。”
秦語有點兒懵,腦袋暈暈的。
可能是這溫泉湯池的水溫,有點兒高,把她蒸暈了。
她只看見面前這張俊臉,正在一點點放大,一點點靠近。
她甚至能感覺到,兩人呼吸相聞,氤氳的熱氣撲在彼此的臉上。
“滴滴——烘焙艙成功開啓!秦語,趕快離開溫泉湯池。孕早期的孕婦泡溫泉時間過長不好,會引起胎兒神經管缺損……”
秦語被沉甸甸的棉服墜着,她根本走不動。
而且她有點兒眩暈,不知是因爲楚延年那一番古怪的話,還是因爲他此時迷離又深邃的眼神。
她只覺的嘴脣上一軟,一種獨屬於他的清冽氣息,霸道的撲面而來。
“檢測到心跳過速,體溫升高,血流加快……機械控制啓動。”小醫在她耳邊播報。
繼而就看見——大力出奇跡!
秦語猛地推開楚延年,把他轉了個身,抓着他頸後衣領,以超凡的速度向岸邊走去。
他——堂堂大夏燕王爺!
竟然被一個女子,拽着後衣領拖上了岸?!
朝九等人只瞟了一眼,頓時嚇得跪趴在地,臉都埋在胸前。
沒看見,沒看見,他們什麼都沒看見!
“把車上的毯子拿來。”秦語吩咐。
她接過毯子,反倒是轉過身,先給楚延年包裹上了。
臘月的小風一吹,楚延年渾身都在抖。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凍得,是氣得!
多浪漫的一刻!
紅色的溫泉湯池中,氤氳的白煙之下,美人如花,他初嘗芳澤……
轉身間!他被拽着後衣領,像拖落水狗一樣拖上了岸?!他不要面子的嗎?
秦良玉!這個女人沒有心!她就是故意的!
楚延年氣得渾身發抖之時。
秦語接過第二個毯子,才裹在了自己身上。
她有小醫的恆溫保暖裝置,雖然溼淋淋的有點兒不舒服,但冷是一點兒不冷的。
甚至小醫爲了降低溫泉內外的溫差值,把保暖裝置調的溫度稍高,她還微微有點兒熱。
楚延年紅着眼睛,憤怒又哀怨地看了秦語一眼,氣哼哼地上了馬車。
“誒,都先給你毯子了,怎麼還生氣了?”
“你不會着涼的,就算着涼,我給你治還不行嗎?”秦語跟在後頭。
楚延年聞言,差點把自己絆個跟頭!
他自己選的王妃,有氣……自己受着!
終於來到楚延年的溫泉山莊,這裏誠如他所說,什麼都有,伺候之人,也一應俱全。
隨處可見守衛、巡邏之人,防衛似乎比京都的王爺府還嚴謹。
秦語他們去看紅湯溫泉的時候,其他幾輛裝有物資的馬車,牛車已經先到了這邊。
廚房已有裊裊炊煙升起,估摸不久就能用晚膳了。
“給,這是小柴胡顆粒,衝上一包,預防感冒。”秦語看楚延年臉色一直臭臭的,拿出一包沖劑示好。
“不要。”楚延年哼了一聲。
他還傲嬌起來。
兩人換過乾燥的家居服,秦語的頭髮沒溼多少。
楚延年的頭髮卻是全溼透了。
他的頭髮又黑又長又濃密,看起來就像一片鴉青色的綢緞,流光熠熠。
“能做洗髮水廣告了,可惜是個男的。”秦語嘀咕一聲。
楚延年立時目光如劍,朝她掃來。
秦語忙賠笑臉,“王爺頭髮真好。”
“本王生氣了。”楚延年皺了皺眉,“你的金大腿,他又生氣了!”
秦語討巧,趕緊福了福身,“大腿,大腿,要怎麼樣您纔不生氣?”
楚延年胸口一悶,“大腿大腿”是個什麼鬼稱呼?
“你把本王頭髮薰幹,本王就不生氣了!”楚延年想象着自己枕在她腿上。
她一隻手握着熏籠,一隻手輕輕地、溫柔地梳理着他的長髮……單是這個畫面,已經叫他嘴角微微上揚了。
秦語也看了看熏籠。
這東西也太沒效率了。她有點兒想念高功率吹風機。
“咦,對了,熱瑪吉都能用,吹風機用不了嗎?”秦語問小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