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怎麼勸慰自己，卻也控制不住心中迫切了。
“王、王妃，當真有此意？”巧夕姑姑聲音有些顫。
秦語笑起來，“姑姑是不相信我的實力？還是不相信我的承諾？”
巧夕搖了搖頭，有着這樣溫柔堅定目光，有着這樣笑容的女孩子，她想做什麼事，都一定能做成的吧？
“九月……”巧夕聲音輕顫，“九月我就該離宮了。”
“好，我給姑姑留着大掌櫃的位子。希望姑姑到時候，別爽約。”秦語笑說。
巧夕點點頭，心裏一時澎湃如海。
她不想回家。入宮六年，她每年都收到家書。可每一封家書都是問她要錢的。哥哥娶妻了，蓋房了，侄兒侄女出生了，弟弟想讀書了……總之，沒有人關心她在宮裏過的好不好。是否想家，是否有危險。只是要錢，彷彿她會生錢一樣。
她想出宮的唯一理由，是等着她的情郎。
他竟然追來了京城，在皇城外做了侍衛。
她有一次，隨皇后娘娘鳳駕出宮時，竟在侍衛人羣中看見了他！
他也看見了她！
就那麼遙遙對視一眼，他拼命的踮起腳尖，對她比了口型，“我等你……”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兒了。
他現在婚娶了嗎？還在等她嗎？
巧夕不知道，但她想離開皇宮了，想要去打聽，想要知道。
原本她覺得前路迷茫飄搖。
可今日，秦側妃無疑給她指了個明路！更或許是一條康莊大道！
哪怕情郎真的娶了，沒有等她。
那她知道了，也可以死心了。一年莫說五百兩，就是隻有一百兩，她也可以在京都租個宅院，請些家僕。撐起一個像樣的日子了。
若真有五百兩，她可以招婿……找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度過餘生。
巧夕心頭髮熱，渾身發麻。
這是她只敢在夢裏想的生活呀，秦側妃，卻給了她確確實實的希望。
一路上，巧夕姑姑都沒有再說話。
一直到她們在內務府辦完了手續，巧夕姑姑蓋上了鳳印。提筆簽名，按上指印。
“巧夕姑姑字真好，宮裏的女子就是不一樣，莊嬤嬤也識字，識字太方便了。”秦語讚了一聲。
內務府的人，只道她是恭維皇后娘娘身邊的宮人。
只有巧夕明白，這是對她能力的認可和讚賞！
回去的路上，巧夕還是追問了讓秦語不開心的事兒。
秦語就把朝廷酒司出爾反爾，以及龐家如何放肆不敬的事兒簡單說了。
“你不要擔心，既然與他們的合作談不成，我們就自己幹。與其讓利別人，不如我們步子邁得大一點，起點高一點。只是本錢大而已。”秦語笑了笑，“有父皇母后喜歡這酒，還怕拿不起本錢嗎？”
巧夕是聰明人，她很快就聽明白了其中道理。
她頗有些敬佩的看着秦語，心中暗想，這秦側妃真是敢想敢幹啊！
不說皇上皇后喜歡這酒，單說燕王爺對她的偏寵，她就不缺本錢，也不怕人欺負。
“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拿出這麼多藏貨，給母后獻孝心了吧？”秦語衝她眨了眨眼睛。
巧夕姑姑也莞爾一笑，“一舉數得，主子娘娘會讚賞王妃。也是叫更多人提前品嚐這美酒佳釀，這酒能擺上皇家宴席，真是再深的巷子也不怕不出名了。”
秦語越發喜歡巧夕姑姑。
巧夕送她上了轎子，目送她離去。
等巧夕回到鳳棲宮，只見娘娘又在品紅酒佳釀。
皇后娘娘是很自律的人，雖喜歡紅酒，卻從不過量。
秦語交代過，一日一杯底，不可貪多。
所以她倒了一杯底，修長的手指握着漂亮的水晶杯，輕輕搖晃，看着暗紅色的酒在杯子裏打轉。
“你說這小姑娘，她究竟哪兒來的這麼大本事？會醫術，還會釀酒，聽說她還做了什麼生辰蛋糕。叫那日的一羣人，饞的都問道本宮這兒來了。”皇后娘娘笑着看向巧夕。
巧夕卻輕嘆一聲，“出身不好，不受家中待見，又有這般本事，也不見得是好事。”
皇后娘娘挑了挑眉，“這還不是好事？如何算好？”
巧夕飛快地往上瞟了一眼，見皇后娘娘笑盈盈的，心情不錯。
她便道：“奴婢不敢說。”
“說，跟本宮繞什麼彎子呢？你跟了本宮這麼多年了。”皇后哼笑了一聲，仍舊看着水晶杯裏的紅酒。
巧夕小聲道：“秦側妃把釀酒的方子和獨特的工藝，以買賣的方式，談妥給了酒司。原本年前就要開始準備，可惜……事情被攪黃了。”
皇后眯了眯眼睛，“這是好事呀，向來買賣多賣成品，不賣方子和工藝。她既然願意賣給朝廷，於朝廷也是有利的呀，即便她要的錢多點兒……你說談成了？那說明，價錢也合適。”
巧夕點頭道：“應該是吧……但後來這事兒就罷了。”
“罷了？”皇后抿了口紅酒品了品。
“龐家得了消息，倒是尋到燕王府上去了……可惜龐信動了邪念，被燕王爺給打了。”巧夕沒提七公主的事兒。
有些話，不能說的太多。
主子們喜歡相信自己查到的消息，並不喜歡事事都從奴才口中主動說出。
“他有半個多月沒怎麼動手了，惹到他府上去了，也難怪他忍不住。”皇后嘆氣，無奈地搖頭笑笑，“人沒事兒吧？”
巧夕頓了一陣子，才說：“奴婢不知，如果有事，卓陽侯會告到皇上面前吧？”
皇后皺了皺眉頭，她有點兒不高興了。
她兒子打了別人，只要沒打出大毛病，她就笑笑了之。
可倘若別人在皇帝面前告了她兒子的狀，那可就惹了她了。
多有那種喜歡護短的父母，皇后絕對是其一。
“找人把前朝伺候的太監叫來一個，本宮有話要問。”皇后一口飲盡餘下的紅酒，神色略顯嚴肅。
巧夕連忙退了下去。
前朝的太監還沒來，皇后娘娘又吩咐，“把酒司司丞也叫來。”
前朝太監和司丞幾乎是前後腳到了鳳棲宮回話。
“這兩日，燕王爺可有給皇上惹禍？”皇后娘娘笑問前朝太監。
太監忙躬身答：“回娘娘，燕王娶了側妃之後，幾次得皇上褒讚，說男人就是要先成家，心性才愈發成熟。沒有給惹事，還幾次叫龍顏大悅呢。”
皇后皺了皺眉，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