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局結束，楚延年已經明白這“鬥地主”該怎麼玩兒。
小寶還有點兒迷。
第二局結束，小寶已經能上手，能獨立出牌。
秦語怕他搞不明白，還叫莊嬤嬤和白芷在後頭幫他看着點兒。
哪知小寶比她們兩個記得熟。
等父子倆都上手以後，就是“真香定理”了。
“叫地主！”小寶按着三張底牌就要掀。
“搶地主！”楚延年毫不示弱，一點兒都不讓着小孩子。
“再搶！”小寶鼓着小包子臉。
楚延年哼笑一聲，“你的壓歲錢還有多少？別輸光了哦。”
小寶癟癟嘴，只好把地主讓了。
小醫會算牌，但一開始秦語說不用它算，自己的技術完勝古人。
沒想到，父子倆熟悉套路之後，秦語的優勢就碎成了渣渣。
除非她和楚延年一夥兒，才能贏。
倘若她當地主，或是她和小寶一夥兒，楚延年就把她贏得丟盔棄甲。
“不玩了！”秦語把牌一扔。
小醫嘲笑道：“這是輸紅眼了！”
“不玩兒也好，屋子裏坐久了，出去走走。”楚延年也趕緊放下撲克牌，輕輕扶着她的手。
“王妃，王妃……”白芷衝她擠眉弄眼，冬梅也在一旁，連連比手勢“叩頭”。
“有王爺陪我，你們不用跟着。”秦語道，“大年初一，給你們放假，你們玩兒吧。”
冬梅差點兒歡呼出聲。
要不是白芷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恐怕在楚延年心裏，冬梅更是傻的冒煙兒了。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覺，地上竟然已經積了一層，看不見地上的花磚了。
“年前沒下大雪，初一雪倒是不小。”秦語仰臉看着天空飄飄灑灑落下的碩大雪片。
她以前生活在比較靠南的地方，就是冬天最冷的時候，也沒有見過大雪。
她曾跟爺爺說，等她長大了，掙錢了，帶爺爺去哈爾濱看大雪，看冰燈，看開冰捕魚……
可是還沒等她長大，還沒等她掙錢……爺爺就永遠不在了。
她一個人生活了，也開始掙錢了，甚至都能給自己買上一套二居室了……她也沒去過冰城，因爲那個她想帶着一起去的人，不在了。
“在想什麼？”楚延年忽然握緊了她的手，他語氣有點兒擔憂。
秦語笑笑，回過神來，“沒什麼，有點兒想家了……”
楚延年面色一緊，反而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他知道，她說的想家，不是伯爵府，也不會是雲夢城。
她說的，一定是另外一個地方……一個和大夏，和這裏都不一樣地方。
否則，她怎麼會露出那麼不捨，那麼嚮往，那麼深情的表情……
在剛剛那一瞬，楚延年覺得她離自己很遠很遠……好像會一下子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他不敢想象……
如果從不曾遇見她，他不會對家庭，對相濡以沫的感情抱有什麼期待。
可上天讓他遇見了她，讓他第一次見面，就……擁有了她。他從此再也不能放手，他期待感情，期待相濡以沫，期待朝朝暮暮，期待給她一切最好的。
“玉兒，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楚延年看着她的眼睛，說的異常鄭重認真。
她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嗎？
“有點兒冷，回去吧。”秦語忽然想逃避。
逃避他的眼神，逃避他給的溫暖，逃避忽然將她包圍的安全感。
她是一個在危機感，隨時被遺棄的感覺中長大的孩子。
她得奮力抓住生活，用力向上成長，才能感覺到自己真實存在。
可楚延年給她的感覺，竟然是……她存在的本身，就已經是美好了。
這種唾手可得的美好感覺，太過於虛幻，是她曾經在夢裏都渴望的……只有夢裏纔有，所以不是真的。
秦語快步往回走，後來竟小跑起來。
楚延年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頭，似乎不管她跑多快，他都能追上她。
兩人走得有點兒遠了，被大雪覆蓋的燕王府顯得格外寧靜。
當秦語快步走回主院，正房兩邊的耳房內傳出的熱鬧聲，把她從虛幻的感覺中拉出來。
“他們熱鬧什麼呢？”秦語問道。
楚延年笑了笑，他明白她在逃避。他也知道，她只是沒準備好接受一份感情而已，他會等她接受。
“她們帶小寶玩兒呢，看看去。”他仍舊用大手裹着她的小手。
他手很暖，像恆溫的小火爐。
秦語心跳加速，看着他的側臉，似乎在想，世間真有這麼真摯的感情嗎？而她，真的配擁有嗎？
“搶地主！”左邊耳房內，莊嬤嬤，白芷，冬梅帶着小寶打撲克。
冬梅技術不行，小寶是她的軍師。看着冬梅身邊贏來的一大把籌碼，金瓜子，銀花生……小寶這軍師當得不錯。
秦語擺擺手，沒打攪他們。
“都在這邊兒呢，右邊耳房熱鬧什麼？”
秦語推開門。
這邊的人機警得多，主子一進來，他們立刻就發現了。
只是“現場”來不及收拾。
湯廷和朝九，以及旁邊幾個宿衛，臉上都貼了條子，有的條子上還畫了烏龜。
幾人中間擺了棋盤，黑白分明的棋子，玩兒的卻不是圍棋，仔細一看，可不就是“五子棋”嘛。
“你們玩兒。”秦語呵呵一笑，轉身出去，“年初一嘛，就要玩兒的盡興。”
燕王府上各處熱熱鬧鬧。
得了秦語所送蛋糕的各處，也格外的熱鬧。
皇帝皇后看着那蛋糕，相對而坐。
“這就是玉兒做的生辰蛋糕？今日是誰的生辰？”
“是新年的生辰吧？”皇后猜測到。
皇帝微微點頭，覺得有理。
帝后二人，都已經嗅到了蛋糕甜甜的香味兒，伴着乳香，甜兒不膩。
但兩人都沒有喫蛋糕的經驗，對着那漂亮精緻的七仙女……愣是不知道該從何處下口。
巧夕姑姑得了燕王府前來送禮之人的叮囑，忙叫人拿過一柄刀刃較長的蛋糕刀，又準備了白玉盤。
“你這是做什麼？”皇后見巧夕姑姑居然雙手奉了把刀上來，嚇了一跳。
“回娘娘，奴婢是要切蛋糕，燕王府家僕囑咐，蛋糕要切而分食。”巧夕姑姑上前解釋。
皇帝允准。
巧夕姑姑這才上前，切蛋糕。
皇帝瞧見那麼漂亮的七仙女居然被切開了！
他頓時五官都有點兒皺在一起，“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