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永安起身告辭，“您當然應該好好考慮。”
龐信聽聞，拄着雙柺來到他爹面前，“爹啊！不能答應，咱們不能低這個頭啊！絕不能答應！”
龐信恨極，眼睛都是紅的。
幾個弟弟都勸他別生氣，爹爹不會答應的。
可等龐信一走，底下幾個弟弟都熱切看着卓陽侯。
“爹爹，大哥已經惹惱了這位秦側妃，也招了燕王記恨。”
“如今秦側妃主動給個臺階，這是兩家和好的機會，打破外界流言的機會呀！”
“是啊，爹爹。倘若因爲大哥胡鬧，爹爹置氣。纔是把咱們龐家推上了萬劫不復之地。等着市面上再無我龐家酒業立足之地。我們在想翻盤就晚了呀！”
龐忠義皺着眉頭，一邊是不成器的兒子，一邊是秦側妃給的臺階。
“爹爹再看看，秦側妃請來的說客是誰？乃是朝廷的酒司司丞！”小兒子機敏，低聲說道，“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皇上的意思，也希望咱們龐家不要與燕王府擰着來？”
龐忠義猛地擡頭，神色一震。
龐家是皇帝母族。
龐家能夠在貴族中有一席之地，靠的就是皇上恩寵。
倘若皇上也厭棄了母族，開始打擊外戚……龐家絕對首當其衝。
“你說得對……”
龐家接住了秦語伸出的橄欖枝，同時，向皇上請封次子爲世子。
廢了龐信的長子繼承權。
這算是他們給秦語的交代了。
這一番操作，直接驚呆了京都的喫瓜羣衆啊。
“還以爲這兩家勢必要展開一場大戰，以後就是龐家酒和燕王府的酒，在市面上打得熱火朝天了！”
“哪想到，一扭臉兒，人家合作了？”
“龐家長子不是給燕王爺打了嗎？龐家長子還放了狠話，要燕王側妃好看呢！”
“這可真好看了，他的世子都被擼了！”
最爲驚訝的就是楚婠了。
畢竟旁人不清楚，龐信被燕王打到何種程度。
可她知道的清清楚楚，龐信被打廢了，就是廢人一個了！
龐信還沒兒子呢！就廢了，卓陽侯他不恨嗎？怎麼轉臉就去跪舔秦良玉了呢？
楚婠百思不得解，便帶着一肚子的酸水兒進宮去了。
她幾次想提秦語的酒莊，都被皇后娘娘給岔開話題。
皇后娘娘不想跟她聊秦側妃。
明知她不喜歡秦側妃，嘴裏必然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但楚婠鐵了心，皺眉道：“母后可知道？那秦側妃竟然在酒莊任用她爹的小妾做管事的！”
皇后微微一愣，“誰？”
楚婠冷笑一聲，“她爹，安定伯秦弘的小妾，孫氏。”
皇后哦了一聲，卻一點兒不意外似得，甚至語氣裏還有幾分褒讚的意味，“她倒挺有勇氣的，敢任用一個女子做管事。”
楚婠聽得瞪大了眼，“母后還誇她？您知道嗎？這都成京都笑柄了！哪有妾室在外做管事的？別人笑話她也就罷了，別人會笑話兄長呀！笑話兄長手裏沒人了？不然，輪得到一個妾室拋頭露面？”
皇后斜睨了楚婠一眼，“你知道孫氏是什麼人？”
楚婠皺了皺眉頭。
“孫氏也是書香門第，她爹因爲立場問題，在朝政博弈當中被牽連，全家流放。他爹孃都死在流放的路上。她豆蔻年華，能活下來就是僥倖。”
皇后娘娘笑了笑，忽然指着巧夕姑姑說，“若本宮身邊的人，將來出去，能靠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做個管事，做個掌櫃，謀一條生路。而不是把自己的終身幸福，都寄託在一個男人身上。本宮替她們驕傲！”
巧夕姑姑全身一僵，從頭到腳如同過電一般。
她心裏更是噗通噗通跳的厲害，她垂着頭，不敢看皇后娘娘的臉色。
楚婠又狠狠生了一陣子的氣。
在皇后娘娘面前告狀，哪知道皇后沒說秦良玉一句不是，反而誇她知人善任。真是……氣死人了。
巧夕姑姑從皇后娘娘面前退出來，這才發現自己竟是手腳冰涼。
她心裏也一時如掛着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一會兒覺得不該聽信片面之詞，就覺得秦側妃誆騙了她。
一會兒又覺得，七公主敢這麼說……肯定是真的了。
秦側妃已經有了一個女管事，負責酒莊的大小事務……那原本許給她的職位，也就被人給頂了！
虧得她還在皇后娘娘面前，冒着風險，替秦側妃說話！
倘若不是她冒險說那一番話……皇后娘娘就不會知道，七公主在背地裏搗鬼！
皇后娘娘更不會知道龐信是如何欺辱了秦側妃，也就沒有皇帝封了龐家的酒莊，轉手賜給秦側妃的事兒了！
明明、明明這一切，都是她替秦側妃鋪路，才順順利利得到的！
怎麼秦側妃，轉臉就把許給她的職位，給了她父親的小妾呢？
那小妾爲她做了什麼？
巧夕姑姑越想越鑽牛角尖，越想越生氣委屈。
她正揪着一枝迎春花，心裏憤憤不平時，忽聽宮人遠遠道：“秦側妃拜見娘娘……”
巧夕姑姑猛地擡起頭來，秦側妃來了？
她本想去迎上去，質問秦側妃，怎麼失信於她？
可身體卻不聽話，竟一下子躲進茶水房，故意避開了碰面。
秦語沒瞧見巧夕姑姑。
她是來給皇后娘娘做皮膚護理，順便送酒，送蛋糕的。
紅酒配蛋糕，簡直絕配。
皮膚護理也很簡單，就是做個面膜，再做個面部SPA。
和楚婠動不動就來告狀完全不同，秦語就是典型的“報喜不報憂”。
她沒說任何人的不是，也沒說楚婠找了人，到酒莊附近鬧事兒。
更沒說，楚婠買通人，故意喝她酒莊出去的酒，誣陷說中毒，鬧到京兆府的事兒。
秦語只講民間趣聞笑話，把皇后娘娘逗得樂不可支。
她還送了皇后娘娘一面更大的鍍銀鏡子。
因爲之前給皇后娘娘的那面，太小了，就是個摺疊鏡。
這次送的是一面更大的，可以照見小半身的鏡子。
“天，這也太清晰了吧？是哪裏產的鏡子，菱州的鏡子，竟完全不能相比？”皇后娘娘驚歎不已。
秦語笑說：“若論價值，還是菱州的鏡子更有價值。能把黃銅打磨的那麼光滑，一點兒凹凸不平都沒有，完全真實成像，那是匠人的手藝活兒。”
“這鍍銀鏡子，是討巧了，勝在巧思上。工藝遠不及黃銅鏡那麼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