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真美,”張五喃喃,“你好軟……”
劉氏已經許多年沒有聽過這樣甜蜜的情話。
院子裏。
煩躁的秦弘有些愣怔,“這還早呢,晚膳不還沒送過來?關着門做什麼?”
院子裏太過安靜,連灑掃的粗使僕役都不知哪裏去了。
“連個下人都沒有?我不來主院,主院的僕從已經憊懶到這種程度了嗎?”
秦弘哼了一聲,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我冷落她太久了,雖給她正妻之位,卻沒有給她正妻的實權。連下人都開始慢待她了。到底是糟糠之妻……”
秦弘闊步來到寢房門前。
他正要推門,忽而,耳朵一動。
秦弘臉色微變,貼在門縫上往裏聽。
這麼一聽,他臉色霎時間更難看了。
他的手都在發抖,眼角眉梢也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
“好、好啊!”
秦弘擡腳,“咣噹——”一聲踹開了門。
他抄起門邊的四腳高几,就往屋裏衝。
牀榻上幔帳垂着,卻隱約可見,幔帳裏頭交織的兩個身影。
“好,你真行!”秦弘罵着,上前撕開幔帳。
牀榻上的兩人,正到酣暢之時,明知有人衝進來,卻也不由理智約束。
是以……秦弘差點兒被氣死過去。
眼前的景象,打破他所有的自尊,打破他那一點少得可憐的愧疚之心。
他高高舉起四腳高几,朝牀上那一男一女砸下去。
“啊——”劉氏驚慌大叫。
張五卻是有力氣,他猛地擡起手臂,擋住高几,動作兇猛有力。
劉氏緊張驚恐之下,反而展現出秦弘從未見過的媚態。
秦弘氣得眼睛都赤紅一片,喘氣如炎熱夏日的狗。
“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你們不得好死!”秦弘大罵,“來人……”
“老爺……別、別叫人!”
劉氏捂住臉。
“你還要臉呢?”
“我、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起先昏迷,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他爲何會在這裏!”劉氏捂臉嗚嗚哭起來。
秦弘也是要臉的人,若叫旁人見此情景。
他的臉面也蕩然無存了。
“我就給你這最後的體面!”秦弘搶不過張五,那四腳高几,被張五緊緊握在手裏。
秦弘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走。
剛邁了一步,他就渾身如灌了鉛,釘在原地。
他和劉氏的兒子,秦文斌,不知何時,竟聞聲跑了過來。
此時,秦文斌呆呆地站在屏風處,嘴巴微張,瞳孔放大,看着牀榻上的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母親,另一個,卻不是他父親。
而他父親,正站在一旁,要出去的樣子。
秦文斌的目光,從牀榻上,移到父親的臉上,“你……你們……”
“別看。”秦弘像是剛被解了“定身術”,疾步上前,一把捂住秦文斌的眼睛,“髒了你的眼。”
“你爲何不殺了他?爲何不殺了他們?”秦文斌聲音顫顫地問。
牀榻上的劉氏嚇了一跳,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兒子。
“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
秦弘連拉帶扯地,把秦文斌弄出了內間。
劉氏推開張五,兩人迅速的穿衣服。
“你害死我了……”劉氏邊穿邊哭。
張五不發一語,他嗅了嗅,目光落在銅香爐上。
“是迷魂散……”張五道,“咱們給人害了!”
“我知道是誰!”劉氏眯着眼睛說,“就是那個小賤人!原來她本事大着呢!”
“玩兒鷹不成,反被鷹啄了手。”張五往地上啐了一口。
劉氏踢他一腳,被他捉住了腳腕。
“想想怎麼辦吧!”劉氏瞪他。
張五輕嘆,“大不了一死,還能怎麼辦?”
劉氏的眼淚唰地下來了。
她還不想死,更不想讓兒子記恨她。
她飛快地穿好衣服。
可木已成舟,她來到外間的時候,秦文斌看她的眼神,冷漠的像是看仇人。
“斌兒……”
秦文斌立刻躲開她的手,“髒,別碰我。”
劉氏心如刀割。
“我不是啊……我是被人害了!老爺可叫人查看,那銅香爐裏有藥!是有人故意害我!”
“誰害你?”秦弘面無表情地問。
“是……是秦良玉害我!”
“她爲何要害你?”
“因爲……因爲她恨我,她一直恨我偏心,恨我待婉兒比她好。恨我當年拋棄她,把她留在雲夢城……她專門回來報復我的!”
劉氏邊說邊哭,好似比竇娥還冤。
秦弘點了點頭,“堂堂燕王側妃,她閒的沒事了,專門跑回來。和你一起去那幾個不掙錢的鋪子,莊子上查看。查看完回來,就下手害你?”
劉氏戰戰兢兢地擡頭看着秦弘。
聽這話音,他好像知道什麼了?
“老爺明鑑,真是這樣……”
“她爲何不害你和別人?是她身邊找不來人了?爲何偏偏是你的表哥?”秦弘看得看跪在一旁的張五。
“這……妾身也不知爲何?”
“你不知道?哈!”秦弘冷笑一聲,“讓我猜猜……是你害她不成,反而自受己害吧?是你先主動勾搭了張五,想借張五害她吧?沒想到人家技高一籌,反倒叫你自食其果!”
劉氏心頭咯噔一下……夫妻之間的熟悉程度,就好像自己的左手瞭解右手。
秦弘幾乎不用動腦子,也能猜測出劉氏的算盤。
劉氏惶恐不安,卻又打死不能承認。
“行了。”秦弘擺擺手,不叫她再辯解,“我可以放他走。”
張五驚喜的看了眼秦弘。
劉氏則愈發惴惴不安,她太瞭解秦弘了,就如同秦弘瞭解她。
他若不謀算更大的事,便不會輕易放過背叛他的人。
“你走吧,今日之事,若叫我聽聞半句風聲……”秦弘看着張五。
張五連連搖頭,“小人絕不敢多言半個字!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橫屍街頭無人收屍。”
秦弘眯了眯眼,這賭咒太慘了。
他點了下頭,叫張五走了。
秦文斌此時也不在屋裏,屋內只剩下秦弘夫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