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走,院子裏就沒這麼熱鬧了。
青歌把握時機,趕緊把袖子裏藏着的蠱蟲倒出來。
蠱蟲還在小陶罐裏的時候,她能瞧見,用筷子夾着一隻,放在一盤罐頭上。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白胖白胖的蠱蟲,放在罐頭上就看不見了。
青歌揉揉眼睛,還是看不見。
“太神了!”她咕噥一聲,又挑出一隻。
她挑到第五隻的時候,忽然聽聞外頭傳來說話聲。
“這就是工坊送來的罐頭,王妃您瞧,他們把罐頭開封,擺盤,再給端到宴席上……”巧夕姑姑說道。
青歌眼睛一轉,“王妃……莫非是秦側妃來了?”
她心頭一緊,手一顫,第五隻蠱蟲從筷子上掉了下來。
這麼一掉,她就看不見了。
她放下筷子,摸出小銀勺,輕輕在小陶罐上敲了敲。
可小陶罐裏的蠱蟲仍舊是四隻,一隻不多,一隻不少。
聽着巧夕姑姑和秦側妃的說話聲越來越近。
青歌只好把小陶罐塞上,退到牆根兒,躬身而立。
“這就是她們準備的擺盤?”秦語進來看了看,“擺盤挺精緻的,但罐頭裏的糖水,就擺不上了啊?”
“是,盤子都是淺盤,裝不了太多的糖水。”廚娘上前道。
秦語搖了搖頭,“水果罐頭的靈魂就在糖水裏,糖水倒掉了,靈魂就沒有了,還不如直接喫鮮水果呢。”
廚娘忙說:“不然換深盤?”
秦語看了看深盤,搖頭說:“深盤的話,就擺不出你們現在所設計的漂亮造型。”
廚娘連連點頭,這也是他們爲何選擇淺盤的原因。
秦語又道:“而且,你們的盤子,也未必有我的罐頭瓶子好看。”
她的罐頭瓶,是小醫涉及的異形玻璃瓶,琉璃在這時代是稀罕物,透亮透亮的玻璃,裏面裝着色澤鮮亮的水果罐頭,可不本身就像是藝術品嗎?
“而且如今這時節,已經有小飛蟲了,這罐頭甜甜的,很容易吸引小飛蟲。”秦語說道。
廚娘連忙擺手,“咱們廚房有罩子,不會叫……”
話沒說完,門口一隻不長眼的小飛蟲,就一頭栽到了擺好的罐頭上。
廚娘:“……”
秦語笑了笑,“不要打開罐頭,就保持這罐頭密封的狀態,直接上桌。到時候,巧夕姑姑告訴旁邊伺候的宮女打開罐頭的技巧。”
“對那些主子們來說,這也是個有趣兒的事兒。而且,更重要的是,罐頭不打開,沒有人能在罐頭裏動手腳。一旦鼓蓋兒,這個罐頭就是漏氣了,要麼就是被人打開過了。你們上桌之前一定要檢查!”
“鼓蓋兒的罐頭,不能上桌。否則,誰上桌,就追究誰的責任!”
最後一句,秦語說的格外嚴厲,擲地有聲。
廚娘嚇了一跳。
巧夕姑姑倒是十分驚喜,“王妃的安排太合適,太周全了!”
秦語拿了兩瓶罐頭做實驗,“這是在工坊裏封裝好的,你們瞧,蓋子是扁下去的。這個是剛剛你們打開過的,蓋子已經鼓起來了,這個,就叫鼓蓋兒。不能上桌了。”
“可這麼多已經打開的罐頭……”巧夕姑姑嘶了聲,“倒了也太可惜了吧?”
一旁站着的青歌,不由心裏咯噔一下,猛地擡起頭。
秦語笑笑,“分給廚房大家夥兒吧,這麼好的東西,造價也不低,倒了……實在浪費,也不應該。”
巧夕福身道謝。
廚娘跟廚房裏忙活的衆人更是行大禮道謝。
只有青歌快要哭了……
秦語走了之後,廚娘倒是很高興,“這可省了咱們好多事兒了,不用開罐兒擺盤了,快快,把這些已經開罐兒的給分了吧,免得盤子佔地方!”
“別、別呀……”青歌眼睜睜看着,宮女太監們上前哄搶罐頭。
她得把蠱蟲捉回來呀!
那是白姑娘用心血養出來的,若是進了宮女太監這等人的體內,豈不浪費了嗎?
青歌正欲哭無淚。
巧夕姑姑送走了秦語,卻又回來了。
“幹什麼呢你們?放肆!主子們喫上罐頭了嗎?你們就開始喫!都喫到主子們前頭去了?!”巧夕厲喝一聲。
衆人慌忙跪地請罪。
青歌擦了擦頭上的汗。
廚娘道:“只是想把地方騰出來而已……”
“先放一邊吧,等忙完了再賞有功之人。”巧夕冷臉道,“快點兒準備起來,賓客們已經陸續到了!你們還有功夫在這兒喫!”
看她生氣的樣子,廚娘也不敢多言,趕緊指揮衆人準備別的茶點水果。
青歌瞅準機會,忙拿出小陶罐和銀勺子。
別人忙着,她在罐頭旁打轉,拿小銀勺子敲着小陶罐。
“叮叮叮——叮叮叮——”
銀勺敲擊陶罐,發出細微清脆的響聲。
廚房裏嘈雜,這點兒聲音倒也不引人注目。
但是青歌這麼大個人,一會兒一到罐頭那兒打轉……就有點兒扎眼了。
主要是因爲,衆人都注意着那幾盤子的罐頭呢!
剛剛有幾個人已經吃了幾塊罐頭,那甜味兒!簡直太美味了!
古人能喫上白糖的都是有錢人!
罐頭裏不但有白糖水,還有果糖,水果經過了白糖水的醃漬,更加美味。
少了水果的酸,平添了好多甜味兒。
衆人單是聞着廚房的甘甜味兒,都要流口水,何況剛剛嘗過幾塊的人呢。
青歌也着急,她一盤子一盤子靠近去敲。
可總也不見小陶罐裏的蠱蟲增多。
是已經被人吃了?還是她沒敲到正地方呢?
“姑姑,就是她!她偷喫罐頭!已經在這兒轉了好幾圈了!”宮女們早就發現青歌不對勁兒。
但一直忍着沒說,等她又拿出小銀勺要敲時。
幾個宮女一哄而上,摁住她,又請來了大廚娘。
青歌動作快,卻也只來得及收起小陶罐。
銀勺子來不及收起,被宮女摁住手,掉在了地上。
“人贓並獲!她還拿着勺呢!偷喫自帶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