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點點頭，“原本是她母親，我舅母同住，但舅母如今去了酒莊做活，就只剩下表妹自己，有丫鬟嬤嬤伺候侍奉。”
“可否叫小姑娘回來一見……”
青城道長的話沒說完，小孩子們蹦跳笑鬧的聲音就傳了來。
“小寶？”秦語擡眸向院門口看去。
小寶同雯雯，還有幾個年齡相仿的家生子，快跑而來。
“阿孃！”小寶笑嘻嘻滿頭汗的跑到秦語面前。
青城道長之前沒見過雯雯，這羣孩子裏，也有男孩兒有女孩兒。
王府的家生子，長相清秀，衣着也乾淨得體。
但青城道長卻一眼認出雯雯來。
他目光灼灼落在雯雯的身上。
雯雯很敏銳，一下子就察覺了他的視線。
青城道長瘦高，一襲白袍，仙風道骨。
雯雯好奇，禮貌客氣地朝他笑笑，點了下頭。
“這姑娘，先天不足啊？”青城道長低聲問。
秦語頷首，“嗯。但非常樂觀善良，她……可是有什麼不妥威脅到她？”
青城道長看了秦語一眼，“如果是她威脅到你呢？”
“那怎麼可能……”
“那就送出去。”楚延年沉聲說道，“王府可以給錢，衣食住行都管，但絕不能讓她住在王府裏。”
“王爺稍安勿躁，等貧道問問她。”青城道長明明是在同楚延年說話，目光卻還是看着秦語。
楚延年還是頭一回被人當空氣……這感覺，讓人有點兒暴躁。
“小姑娘……”青城道長似乎從面相上就看出雯雯是那裏有“不足”。
他竟然也會手語，只是比劃地有點兒慢。
雯雯卻不太看得懂他的手語。
“道長要問什麼？我可以幫你和雯雯小姨說。”小寶毛遂自薦。
秦語有點兒糾結。
她不想讓小寶知道太多，甚至都不想讓小寶在這兒。
萬一這邪祟說起來複雜，不適合小孩子聽，豈不嚇着小寶？
“不如請雯雯的先生過來……”秦語道。
小寶咻的擡眼看她，“阿孃不信任我？”
“當然不是，阿孃信任你，只是擔心道長要問的問題……你一個小孩子……”
“阿孃，我是男子漢，我可以保護阿孃，保護弟弟！”
小寶鼓着小臉兒，像個肉包子。
青城道長點點頭，“你問問她，這間屋子裏有什麼東西不是王府原有，是從外頭帶進來的。可否把東西拿出來，讓貧道一一過目？”
小寶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給阿孃看，他挺起小胸膛，衝雯雯比劃地一絲不苟。
雯雯很快明白。
她立刻跑進屋裏，不多會兒，就有兩個丫鬟，擡着個筐子出來了。
竟是一些舊衣服，舊鞋子，還有周氏給她做的小玩意兒。
周氏在嶺南的時候要做苦工，哪有那麼多時間給孩子做小玩意兒？
衣服針腳還算均勻密實，但小玩意兒就略顯粗糙了。
“就只有這些了嗎？”青城道長問。
小寶儼然一個小翻譯，站在他旁邊比劃。
青城道長一一檢查過去,搖了搖頭，“不對，應當還有……”
青城道長爲難了，他也不知道那東西長什麼樣子啊？
“我只能算出，那東西是近幾日，最多不超過三日，來到王府上的。之前，它並不在王府。也可能是旁人送你的東西，總之，它不屬於王府。”青城道長說道。
雯雯歪着頭，看着小寶一句一句的比。
她忽而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腦門兒，“啊，啊啊！”
她轉身飛奔進屋裏，不多會兒，她拿出一隻精緻漂亮的香囊。
香囊外形像是仙女，巴掌大小。
“正是！正是它了！”
青城道長說道。
“這香囊好新，像是才做的。”楚延年挺細心的，“而且從針腳做工，布料上來看，和她先前的小玩意兒，明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就算布料可以換，但做工和針腳就能看出，絕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這和先前的苗疆巫蠱娃娃，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青城道長忽然說。
秦語神色一凝，又是白瀟瀟？
可是白瀟瀟做的娃娃，怎麼會到了雯雯的手裏？
雯雯在來到王府以後，不可能接觸到白瀟瀟……難道她在入府以前，就已經認識白瀟瀟了？
秦語凝神，遇見白瀟瀟有關的事兒，她不敢大意。
“這娃娃得毀了。”青城道長說，“王妃今日幾次遇險，都是與這娃娃有關。這娃娃叫‘福兮’。”
張郎中一聽，忍不住噗了一聲，“就這還‘福兮’？”
青城道長看他一眼，“旁人不懂，你還不懂？這個福兮，乃是‘福兮禍所依’之意。就是說，這個娃娃，會把好運招至帶着娃娃的人身上。好運從哪裏招呢？就從她身邊最幸運的人身上。那人的幸運被她招走了，也就不由的開始走黴運。”
“不過這個娃娃做了調整，它不是從最幸運的人，而是指定了會專門從王妃的身上汲取幸運……貧道原以爲，是什麼有仇有怨之人……”青城道長狐疑的看着雯雯。
“她估摸……不知情。”
“小寶，別告訴雯雯了……”秦語連忙上前阻攔。
但小寶卻把他聽到的，都比劃給了雯雯。
雯雯臉上的笑容終於……不見了。
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看秦語，又看看道士手中的娃娃。
“啊——”她大叫了一聲，聲音有點兒怪。
小寶繼續衝她比劃。
雯雯僵了好久，終於開始迴應。
“小姨說，是舅姥姥……是周氏給她的娃娃。”小寶說着，忽然改換了稱呼。
他對雯雯，對周氏的態度一下子冷淡下來。
成年人會隱藏，會僞裝，小孩子的喜怒哀樂都在臉上。
喜歡就對你笑，不喜歡就對你兇。
小寶站在秦語身邊，拉着她的手，似乎有點兒不想理雯雯。
秦語蹙着眉頭。
她想勸小寶來着……連青城道長都知道，雯雯恐怕是不知情。
不是恐怕，雯雯一定不知情。
她那麼天真單純，她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小寶？我知道你關心阿孃。”楚延年蹲下身來，抱起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