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抱歉地笑笑。
魏七臉上又添尷尬羞紅，“給你惹麻煩了秦姐姐。”
秦語擺擺手。
魏七簡直是夾着尾巴離開的。
秦語沒給她難堪，是她自己覺得難堪。
魏七回到花廳的時候，那三個長輩還踱來踱去。
隨着夜色越來越深，他們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焦急。
“六姐姐她……她是自己走的。”魏七進來就小聲說。
魏二夫人聞言，瞪眼看她，“你說什麼？什麼叫自己走的？”
“咱們都知道她是自己下了馬車，這不就是，下了馬車之後，不知她遇上了什麼事兒嗎？”魏二老爺也沒好氣地說。
魏七看他們一眼，忽然說：“六姐姐真的很自私……”
魏二老爺和夫人聞言，呼吸一滯。
就連魏大夫人都忍不住道：“小七，你這是什麼話！”
魏七撇了撇嘴，“你們不明真相，如果知道了……定然比我還生氣。”
三個長輩面面相覷。
魏七看屋裏屋外，都是他們自家的人。
她便放低了聲音，“六姐姐上次，就是王妃生產以前，住在王府不肯走。說是王妃強留她彈琴……其實根本就不是。王妃從來沒叫六姐姐給她彈過琴……六姐姐住在這裏，是爲了……爲了偶遇瑞安郡王沈容……”
“七姑娘！”魏二夫人聲音陡然冷厲，“婧兒是你姐姐，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詆譭她的名聲？我家婧兒對你不薄！妹妹中最是疼你。”
魏七面無表情的看着魏二夫人。
“二伯母別急着維護，幾個月前，我來王府的時候，就發現此事，但我一直沒有說，我未曾跟任何人提及！今日若不是六姐不見了，這事兒就爛在我肚子裏了，我誰都不會說！”
魏二夫人還要爭辯什麼，她要拿出長輩的威嚴來，叫魏七閉嘴。
魏大夫人冷冷看她一眼，“還想找婧兒嗎？”
“你閉嘴。”魏二老爺也呵斥她。
魏二夫人這才消停。
“幾個月前，我見她在院中和小郡王說話，六姐看着小郡王的眼神很不一般……二伯母別生氣，我當時就跟六姐姐吵了一架。我說小郡王向來風流，處處留情，在京都就是個花花公子的名聲，勸六姐姐和他保持距離。在王府上住着，也是王府的客，跟小郡王就算遇上了，也就點個頭，行了禮就罷了，不要坐下說話……
“我當妹妹的，原本不該管那麼多，但我真心是覺得六姐姐跟我親近，才勸了的。哪知六姐姐很生氣，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嫉妒她和王妃關係更親近。”
魏七長嘆一聲，表情有些無奈。
魏大夫人目光異常嚴厲的看着魏二夫人。
“剛剛我去找王妃，咱們本是來赴宴的，結果給王府添了這麼多的事兒……雖然跟秦姐姐關係好，但我還是覺得過意不去……我去跟秦姐姐道謝，也是道歉。”
魏大夫人非常欣慰的看了眼魏七。
魏七平日裏看着大大咧咧像個男孩子，那麼不靠譜。
沒想到，真到事兒上，她這麼懂事！人情世故，她處處恰當合宜。
魏二夫人以往，最看不上的就是魏七，她還私下裏說，魏七若再不好好管教，將來一定嫁不出去……
如今，她臉上火辣辣的，跟當衆被甩了耳光似得。
“沒想到卻叫我遇上了小郡王。小郡王跟親姐姐說……說……”
魏七有點兒不好意思說出口，臉上發熱。
只見三個長輩都目光灼灼盯着她。
她深吸一口氣，“說六姐今日做了香水兒送給他，是六姐親自做的。小郡王說香水兒不錯，但他念着六姐姐跟襄王的婚約，就沒收。還說恭祝六姐姐和襄王永結同好，屆時一定去道賀。”
燕王府的花廳裏，霎時間寂寂無聲。
魏二夫人張着嘴，半天表情都是呆滯的。
“有這事兒？”魏二老爺還不信，“別是小郡王胡說八道吧？他那張嘴裏，什麼話都能說出來！”
“二伯母，六姐姐真的會做香水兒嗎？”魏七問道，“小郡王閒的沒事兒了，專門跑到燕王妃面前，編排我姐姐？若是無中生有，二伯，二伯母只管去扇他的臉！”
魏二夫人卻身子一軟，差點兒滑坐在地。
“她不愛繡花，嫁衣一針不肯繡……我跟她說，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不論琴棋書畫，還是別的，有意思的那麼多……她就開始研究香料……我實在沒想到，她……她有這心思。”魏二夫人喃喃說道。
魏大夫人目光嚴肅冷厲，“這便不是無中生有了。否則小郡王怎知她會做香水兒？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所以……我估摸着，六姐姐覺得丟了面子，一個人跑了……”魏七撅了撅嘴，“我說她自私，就不是詆譭她。她只想着自己願不願意嫁，所嫁的是不是她心裏想的……她就沒想過一大家子人嗎？”
“她自己被小郡王拒絕了，丟了面子。她就這麼跑了，咱們一家人還有沒有面子了？”
魏七是真生氣，忍不住在二老爺二夫人面前抱怨了幾句。
二老爺臉色鐵青，豁然起身，拔腿就走。
“你去哪兒？”大夫人叫他。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二夫人又開始哭。
魏大夫人也是一陣陣的頭疼，“行了別哭了，你也回家去吧！”
留這夫妻倆在燕王府上，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魏二夫人哭哭啼啼地起身，“大嫂……”
“有消息了，我叫人回去告訴你，去吧，回家等着，都待在人家燕王府上也不是個事兒！”大夫人皺着眉，連個好臉色都沒給。
魏二夫人有點兒怕這位大嫂，也不敢多說，灰溜溜地走了。
魏大夫人長吁一口氣，她拉着魏七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大伯母平日對你嚴厲了，如今方看出，你是個挑大樑的。”
魏大夫人說着，眼角也微微溼潤。
魏七握了握她的手，“大伯母安心，秦姐姐人特別好。她求了王爺，叫王爺派出心腹，悄悄尋找。一定會顧惜六姐姐的名聲的！就是小郡王那邊，他也不會亂說。秦姐姐沒把咱們當外人。”
“嗯……”魏大夫人忽然就覺得她老了，這事兒叫她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