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有人來交代掌櫃的,說城主家的三小姐,看那一行主僕不順眼。
三小姐和她們有過節。
來人也說了,那一行人是京都富戶,過來邊關探親的,可能住上十天八天的就走了。
掌櫃的一琢磨,那還是城主家的小姐不能得罪呀!那主僕住幾天就走了。
他可是要長久在這兒做生意的,把城主家的千金給得罪了,日後還有他好日子過嗎?
所以,掌櫃的忍痛,把客人趕走了。
“這是什麼道理?比咱們來得晚的客人都有飯喫,到咱們就打烊了?這不欺負人呢?”冬梅氣哼哼說。
“難道因爲看咱們是外鄉人?所以欺生?”白芷嘀咕。
“他們開門做生意的,咱們喫飯給錢,他難道只接待熟客,生客不讓喫啊?”冬梅更怒。
秦語又換了一家門店更大的,這次剛進去,還沒坐下呢,掌櫃的就親自過來了。
皮笑肉不笑的一張臉,“對不住,本店打烊了。”
“又打烊了?這不是飯點兒嗎?還是你們的店已經經營不下去了?”
“這個點兒打烊,你乾脆關門別做生意了!你開什麼食肆啊?回家刨土賣紅薯吧!”
冬梅氣哼哼的。
秦語卻笑了笑,“不知掌櫃的可否告知,我一行人剛來,這是得罪了誰了?”
掌櫃的看她一眼,眼神多少有些歉疚之意。
“這個……”
“您不用直接說,稍微提示一下也行,我不想叫您爲難。我們確實是外鄉來的。但咱們都是大夏人,這還沒出了大夏境內呢,若是離開大夏,異國他鄉遇見了,咱們還算是老鄉人。”秦語話音柔柔,面上帶笑,不似這裏的女子,剽悍粗獷。
她禮貌又客氣,叫人覺得很舒服。
特別是那句“異國他鄉遇見了”,更叫人倍感親切。
掌櫃的輕嘆一聲,“城主家的女兒……”
他聲音很低,說完,立即躬身做請。
“對不住,真的招待不了。”
秦語也沒爲難他,領着兩個丫鬟就出來了。
這家客棧外頭有一片空地,以前可能是拴馬的地方,還有拴馬樁佇立。
但東家可能覺得馬匹拴在前頭,不好看,不美觀,影響客人用飯。
就把放馬的地方,給改到後院兒了。
這塊兒平整的地方就空了出來。
“咱們就在這兒喫。”秦語說道。
兩個丫鬟怔了怔,狐疑看她,“喫?喫什麼?”
秦語笑笑,“涮火鍋啊,冬梅你去買些菜。白芷,你把車上的黃銅爐子搬下來,再去店裏借一小口鍋。他們不招待咱們,藉口鍋總該會借的。若真不借,你到附近找找的,看哪裏有賣。”
冬梅白芷立刻行動起來。
這裏離菜市口不遠,冬梅很快就買了菜和羊肉,還有羊骨頭。
白芷去借鍋,掌櫃的猶豫片刻,咬咬牙,“借了!”
一口鍋,一點兒菜,就在他店門口,能翻出什麼花兒來?
他借了又如何?
城主家千金,還能因爲他借了口鍋,叫這外鄉的主僕,可憐巴巴的喫上一頓湊合的飯菜,來找他的事兒嗎?
掌櫃的搖搖頭,那不能……說不定城主的千金看她們在門店外,在人來人往的地方,露出可憐相,反而高興了,賞了他也並非不可能。
小二剛問完。
就只見一個男人上前,拱手躬身,跟秦語說話。
這人是白牧,“王妃可要卑職做什麼?是砸了店?還是把殿裏的掌櫃小二都抓起來?”
白牧得了朝九的交代,又跟白芷溝通過。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位王妃,是王爺的“眼珠子”心頭肉。
竟在這兒,在王爺的地界兒上受委屈?王爺知道了能得了?
他說這些恐怕都是輕的!
“不用不用。”秦語笑着搖了搖頭,“等會兒他就後悔了。他也不願的,不過是屈服錯了人,拜錯了山頭兒,也不怪他。”
白牧怔了怔,他雖然早就知道王妃,卻沒有直接和王妃打過交道。
他不知道如此受寵的女人,她竟然如此親和好說話?
她怎麼沒有半分的恃寵而驕?
白牧這問題若叫楚延年聽見了,他一定會解釋——是我家王妃寵我!一個整天寵王爺的人,她需要恃寵而驕?
白牧聞言退下,暗中觀察,任憑她折騰。
冬梅在廚房裏各種鍛鍊,早已經是大廚級別。
雖然條件艱苦,她還是用車上帶的碳火,把火鍋架上,煮上了。
秦語拿出火鍋的靈魂——重慶火鍋紅油底料。
牛油炒制了幾十種香料,按上千次的實驗,做出的最佳配比。
油鍋剛一燒開,咕嘟嘟冒泡泡,香味兒立刻就四下溢散。
這濃郁的香味兒,勾得人直流口水。
又香又麻又辣的味道,最能催動人的食慾。
煮底料的時候,冬梅就在一旁,用石頭和砧板臨時搭建的臺子上,噹噹噹切菜。
要想成爲京都第一美廚娘,刀工自然是基礎必修課。
冬梅還真有這方面的天賦,否則她也做不出能俘獲兩位小公子芳心的各種動物果蔬造型。
她用胡蘿蔔雕的各種小動物,每次都被小寶喫得乾乾淨淨。
要知道,她雕小動物以前,小寶對胡蘿蔔是深惡痛絕,一口都不嘗的。
“哇,冬梅姐姐切的羊肉好均勻啊!”
“冬梅姐姐片的魚片是透明的!”
“冬梅姐姐切的香菇是朵花兒!”
“冬梅姐姐……”
“喫吧喫吧。”臉皮一向很厚,從不吝嗇自誇的冬梅,竟也被誇得不好意思了,她嗔了白芷一眼,把肉下進鍋裏。
肉一下鍋,那香味兒更濃了。
每次喫完火鍋,身上都會有一股火鍋味兒,就是因爲,這個香味兒它太濃郁了。
就連坐在大堂裏的食客,這會兒都坐不住了。
紛紛跑出來圍觀。
“掌櫃的,他們喫的是什麼?”
“我們也來一鍋!”
“對對,還有我們,我們也來一鍋!”
衆人竟然紛紛向掌櫃的點餐,指明瞭就要秦語他們擺在外頭喫的那鍋。
掌櫃的立時頭上滴汗……那是什麼?他也沒喫過啊?怎麼給客人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