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她是徹底把張老夫人和楚夫人都給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吧！至少娟兒的病好了！至少冼三小姐這邊，維繫住了！”
董夫人攥着手心道，“有得必有失嘛！值得就行了！”
婆子垂着頭，再次出現在花廳外頭的時候，張老夫人已經氣得漲紅了臉。
她正要起身，秦語卻拍了拍她的手背，“張老夫人別生氣，可能是董夫人和小姐，不需要我給看了，如果病好了，那是好事呀。您是楚夫人的朋友，也爲她高興不是？”
張老夫人一口氣憋在胸腔裏，吐不出，咽不下，堵得難受。
什麼時候不治好，偏偏等她把人請來，就忽然治好了？不用看了？
這董夫人是故意的吧？！
張老夫人咬牙切齒，“是，高興，我爲她高興！”
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可真是……太高興了。
“這也等了小半個時辰了，若是不用看了，我們不如告辭吧？董夫人也忙。”秦語笑着起身。
她們在這兒坐了半個時辰，主人連個面都沒有露，全程都只有一個婆子接待。
這主人家既是沒禮貌，也是沒把她們當貴客。
秦語雖說不會因爲此事生氣，但沒人喜歡被人這麼對待。
她又不欠誰的，憑什麼用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
“是，咱們走吧。”張老夫人分外內疚，她年紀大，是長輩，卻躬身來扶秦語的手。
秦語躲開了，請她同行往外走。
“啊這……今日真是對不住……”婆子臉色漲紅，弓着身子跟在後頭，一路把人送出門外。
婆子自己都窘迫死了。
這麼無理的事情，她今日也是第一次幹。
“今日真是對不住，我不知道董夫人竟是這麼個人……唉，我這張老臉，都沒地方擱了。楚夫人萬望海涵，萬望海涵！”
張老夫人窘迫得很。
她把人請來了，結果卻……
她心裏又惱恨，又羞愧。
“我簡直無地自容了……”張老夫人眼都紅了，她一輩子也沒幹過這麼丟臉的事兒。
秦語笑笑，“您別往心裏去，不關您的事。孰是孰非，我都明白。”
她笑着等了帥府的馬車。
張老夫人目送她離去，也被丫鬟攙扶着，上了自家的馬車。
“怎麼回事？”張老夫人問丫鬟道。
不是所有的丫鬟都跟着主人進內院去的，也有的丫鬟會留在門房那邊，喫瓜子嘮嗑。
丫鬟打探到的消息說：“就在咱們來之前不久，冼三小姐帶着袁大夫來了。”
張老夫人頓時明白過來……她眼目沉沉。
“好啊，好啊……她爲了維繫冼三小姐和袁大夫，把我和楚夫人晾在外頭！”
張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聲，“她還真是眼皮子淺薄！冼三娘就是個沒長大的黃毛丫頭！上次壽宴上還沒看出來嗎？她故意跟楚夫人叫板呢！
“也不去帥府裏看看，人家楚夫人是什麼地位？上次壽宴上還看不出來嗎？人家楚夫人根本就不跟一個黃毛丫頭一般見識！爲什麼？因爲那丫頭她根本不配！”
秦語這邊也從白芷得到了消息。
“怎麼哪兒都有冼三小姐？”冬梅憤憤中還帶着點疑惑不解，“小姐什麼時候跟她打過交道嗎？上次壽宴之前，根本不認識的好吧？她是瘋狗嗎？亂咬人？”
秦語手支着頭，倚在柔軟的大枕囊上，馬車一晃一晃的，她看着特別的悠然自在。
“小姐，您不生氣？”
秦語哼笑，“我家冬梅都說了，瘋狗亂咬人。我跟誰生氣？你見過人跟狗生氣的嗎？”
冬梅噗嗤一聲笑了，“對！不生氣，咱們喫頓好的！”
“小姐，您讓她們培育的那個叫什麼瓜的，結果了，什麼時候能喫啊？”
“什麼瓜？”秦語愣了愣，她叫大棚裏培育了好幾種瓜呢。
但能這麼快掛果的……
“黃瓜？”秦語想到。
“對對對，就是黃瓜！”冬梅興奮道，“不過她們說，不是黃的，長出來是青的，還問爲什麼不叫青瓜？”
秦語哈哈大笑，“在我的老家就叫黃瓜，別的地方，倒也有叫青瓜的。那東西長得很快，過幾天就能吃了。”
小廚娘冬梅一聽說能喫，頓時連氣也顧不得生了。
“今天中午回去做什麼喫呢？”她歪着頭想。
“不回去做了。”秦語說，“既然出來了，咱們也去喫古董鍋。白芷你回去接兩位少爺和雯雯過來，再叫個人快馬去店裏，叫掌櫃的給我們留個雅間。”
白芷拱手領命，下車，換了後頭的車架回去王府。
秦語還是第一次到古董鍋店裏來。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這裏生意好。
但這纔剛到飯點兒，大堂裏就已經坐滿了人，生意火爆得叫她驚訝。
掌櫃的領她上樓梯的時候，迎面遇見王宗笑從樓上下來。
“東家。”掌櫃的招呼道。
王宗笑擺擺手，“你去忙吧，我來招待。”
掌櫃的頷首而去，心裏卻在琢磨，“這究竟是哪位貴夫人？竟讓東家親自招待？”
他們店裏不是沒來過貴婦人，上至城主夫人，下至各位將軍夫人。
她們也點古董鍋給送到府上喫。
但有時候也會來店裏，說家裏喫的氛圍，和店裏不一樣。
但從沒見過東家親自招待誰的。
掌櫃的又往樓梯上瞟了一眼。
只見東家客氣中還透着親近……
掌櫃的正琢磨，卻見一行人帶着倆小孩兒也來了，同樣是去了那個雅間。
掌櫃的腦中靈光一現……他常在食肆裏呆着，閒話八卦自然沒少聽。
“倒是聽說……帥府裏住的那個女子，跟我家東家，關係非同一般……”
“甚至有人傳言說……帥府裏那倆孩子未必是元帥的，也有可能是我東家的……”
“嘶……”掌櫃的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真這麼大膽？敢在元帥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
“現在大白天的，就敢在店裏一起用飯了？”
掌櫃的只覺得，自己這邊關人，跟不上京都人的思維……他一陣陣的心驚膽戰。
“元帥，這邊請！”
外頭乍然響起的聲音，驚得掌櫃的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