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孩子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雯雯。
“先生真是有辦法,何以跟什麼樣的人,先生都能聊得來呢?”
“而且先生知道的真多呀!珠花,蘇繡,手藝,說到哪兒先生都不怯場。”
艾米看着其他四個女孩子,對雯雯都重新熱絡起來。
而她彷彿拿熱臉貼了冷屁股……
她臉上連勉強的笑意都維持不下去了。
“我跟着夫人去過很多地方,見過一些世面。最主要的是,我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所以就記住了。能跟這些客人,特別是貴婦聊得來自然更好。聊不來也不用怯場。她們是來買東西的,我們只用提供合適客人使用的東西就是最好的。”
“我剛剛聊那麼多,是因爲剛好看到她們身上有大夏的東西,讓我想起了故鄉,難免牽動情緒。平日裏不用這樣,而且有時候很忙,也由不得我們跟客人說這麼多。我們就熱情、禮貌、清楚的提供顧客需要的車子的情況就可以了。”
雯雯微笑着解釋。
艾米卻在一旁,低聲嘀咕,“明明是爲了來教我們,卻故意做錯誤示範,故意讓別人學你的樣子出醜。”
她聲音不大,但幾個女孩子都站得近。
聽見的女孩子都覺得尷尬,大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場面安靜下來,反而讓氣氛更不可言說了。
雯雯垂眸輕笑,她緩緩擡起頭來,眸子仍舊安靜平和,“所以說,要想避免誤用技巧,學習是先於實踐的。心裏有一個大致的方向,知道什麼情況下,該用什麼辦法。實踐起來的時候,不說能避免一切錯誤……至少也會避免犯錯之後的心理落差。”
四個女孩子聞言,似懂非懂的點頭。
她們暗暗驚歎,能力還真不一定跟年齡有關。
這個看起來比她們所有人都小的雯雯,還真比她們懂的多。
而且,她此時的平和與艾米的羞憤,形成鮮明對比……高下立判。
她比艾米大度很多。
艾米的臉越發漲紅,她覺得雯雯每一句話都在針對她。
“她就是和我過不去,故意給我難堪。記恨我不叫她師父!”
雯雯笑着說:“犯錯一點兒都不可怕,有勇氣去做,有勇氣犯錯的人,已經比其他人更往前了一步。誰的經驗不是從犯錯中學來的呢?”
誒?
艾米一愣,這話……怎麼像是在誇她?
“今天還有誰想再試一試嗎?不要害怕,今天所犯的一切錯,都是在爲下一次的成交做鋪墊呢。”雯雯說。
艾米皺着眉頭……也不一定是爲自己說話吧?
其他幾個女孩子,有膽大好奇的,就上去試了試,但還是會緊張。
原本已經瞭解了車子的特性,以及每款車子的亮點,但給客人介紹的時候,就會忘記……
科恩在門口看了好一陣子。
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落在雯雯的身上。
他沒想到……這麼點兒的小姑娘,竟然也會講大道理。
怎麼每次見她,總會有驚喜?
她小小年紀,小小的身體裏,究竟蘊藏了多少玄機和奇蹟?
科恩這麼琢磨着,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但他沒有進店和雯雯打招呼,其一是,她今日是“先生”,帶着自己的學生在這裏試練,他去打擾不好。
第二纔是更重要的,她連阿扎克那個氣勢那麼強的男人都不怕,直接說他老……
自己幾次找她,都被她嫌棄、疏離地躲開……他有點怕再碰壁。
科恩在看着店裏那纖細的身影時……街邊停的一輛車,有人微微掀開車簾子,也正在看着他。
“他又來了!一定是找那個小賤人的!小賤人不知如何勾了他的魂兒了!”馬車上的女子,咬牙切齒,惡狠狠罵道。
另一旁坐着的男子,側臉看她一眼,“原來無論是大夏,還是若羌,女子罵情敵的話,都差不多。”
女子把窗戶簾子掀開的更大些,“道長,您懂得多,且男人看男人更準。您給看看,科恩少爺那是什麼表情,是不是被小狐狸精勾了魂兒了?”
吳帆微微傾身,從窗口往外看。
這丫鬟,有句話說的不錯,男人看男人更準。
吳帆勾了勾嘴角,“這就是你們家小姐的未婚夫?”
丫鬟點點頭,“正是,他是科恩少爺。”
吳帆垂眸輕笑,“還是提醒你家小姐,另謀高就吧。這男人不是她的良配。”
“爲什麼這麼說?”丫鬟大驚失色。
吳帆朝外擡了擡下巴,“還看不出來嗎?他的心思已經不在你家小姐的身上了。”
丫鬟咬牙切齒,幾乎面目猙獰,“大夏來的小賤人!簡直太可惡了!”
吳帆看她一眼。
丫鬟後知後覺,“雖然道長也是大夏來的,但您不一樣。”
“快走吧,不是要去見你家小姐嗎?”吳帆垂眸說道,“你家小姐,就是因爲要懲治這個女孩子,纔會被禁足家中的吧?”
丫鬟臉色訕訕,卻沒有否認。
姬儷被禁足了,她出不了家門,但她又不甘心。
惟恐自己不能出門的這段日子,那個小姑娘更是趁虛而入,搶了她的未婚夫。
所以,她叫丫鬟去宮裏請吳帆過來幫她想辦法。
若羌男女之防,不像大夏那麼嚴苛。
何況吳帆是道士,在若羌人眼裏,這是方外之人,不惹紅塵之事,會耽誤他們修行。
只是他們不知道,吳帆可不是什麼清心寡慾之人。
吳帆因爲若羌的各種便利,順利的見到姬儷。
她因爲被禁足,而充滿怨氣,因爲怨氣而時面容陰鬱醜陋。
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
但在吳帆眼中,這些陰鬱之氣,甚至比她原本的五官,更先入眼,也更加明顯。
他頓時沒了“欣賞美色”之意,反而一直垂着眼睛。
“小姐,真的如您所料,我們來的時候,特意經過了那條街。您猜我們看到了什麼?”
丫鬟並不真的等着姬儷去猜。
“科恩少爺又站在車行外頭,目不轉睛的盯着車行裏頭。就那麼悄悄地看了好久呢!”
丫鬟憤憤然,“道長也看見了,不信您問道長。”
“你退下吧。”吳帆覺得丫鬟聒噪。
丫鬟沒有自知之明,她躬了躬身,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擺擺手,她這才退到門口。
“道長,這是真的?可那是我的未婚夫……且不說我有多喜歡他,多想嫁給他。就是兩家聯姻的事情,我也不能失去這婚事。”姬儷攥着手,剛蓄起來的指甲,扎着她手心的軟肉,疼的鑽心。
她們若羌的女孩子,是沒有蓄指甲習慣的。
但她在宮宴上見過了秦語,秦語微微蓄了一點指甲,還塗了指甲油,潤澤漂亮。
姬儷就效仿起來,只是她沒有指甲油,也不知那是什麼東西,她以爲把指甲蓄起來,就會變成那麼光澤熠熠的樣子。
吳帆點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公主已經有所行動了……只不過……”
吳帆笑了笑。
姬儷咬牙嘆了口氣,“如你所見,我被禁足了。”
“是因爲公主的力氣用錯了方向。如果我沒有猜錯,公主一直在針對車行裏的小姑娘動手吧?”
姬儷點點頭,“我煩透了她。”
“公主知道她的依仗是什麼嗎?”
“是……大夏來的女神醫?”
吳帆點了點頭,“那女神醫,就是樹根,而車行的小姑娘不過是樹梢。想要大樹傾倒,怎麼能從樹梢砍起呢?得連根拔呀。”
姬儷深吸一口氣,愕然看着吳帆,“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