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糲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龐。
如果可以，他也增加她所承擔的風險。
“佈陣的石頭將就不來……如果有青城道長那樣道行的人，他可以用靈符做陣。但我不會畫符。所帶來的人馬中，也沒有會畫符的。”
楚延年輕嘆一聲，“攸關你的安危，此事馬虎不得，也將就不得。”
秦語垂下眼眸。
她不想楚延年去冒這個險。
但吳帆的陣型，確實對她和小醫的干擾太大了。
破陣太難，而且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擺出一個可以和他的陣對抗，乃至“反噬”的陣，且還不會被他察覺，的確是個好辦法。
“在大夏的時候，就不該留他的命……”秦語小聲嘀咕。
“嗯？”楚延年沒聽清，她咕噥了什麼。
秦語立刻揚起臉，衝他笑。
他要爲她披荊斬棘去冒險。
她怎麼能拖後腿，怎麼能抱怨……這麼負能量呢？
“那你多帶幾個人，注意安全。”
“我不會有事，別擔心。我不能多帶人……”楚延年微笑着，沒騙她。
秦語一怔，“不能多帶人？”
“我若離開，吳帆豈不懷疑？他一定會攛掇武王來試探。如果叫吳帆察覺，那我們就被動了。所以，此事還得悄悄進行。”楚延年把她鬢邊的發別再耳後。
“所以，不是我危險，而是你更要小心。”
楚延年看她的目光，也有些擔憂。
秦語點點頭，“應付武王的試探？沒問題……只要不在王宮裏，吳帆不是我的對手。上次，那是我毫無準備，不然，早叫他自食惡果了！”
上次想要給吳帆下毒，讓他嚐嚐自己的毒，在自己身上發作的滋味。
可惜，皇宮裏有陣型，影響了她和小醫的聯繫。
吳帆要敢跑上門來挑釁——那就叫他“有來無回”。
“如果你一定要去尋靈石……那就，各自小心，保護好自己。”秦語心裏是矛盾的。
但她臉上卻笑容和煦溫暖。
總不能叫他去奔波還要牽掛家裏吧？
“你把朝九和白牧帶上。”秦語說。
楚延年深深看她一眼，“不帶。”
明知道朝九和白牧，最是惹眼，如果他倆都不在，是生怕武王和吳帆不懷疑嗎？
但這倆人是前來的人中，除楚延年以外，功夫最好的人。
秦語哼了一聲，卻沒有再堅持。
他們都想把最“穩妥”的選擇，留給對方。
“我已經想好了，你完全不必擔心我。”楚延年摸摸她的頭……又來摸頭殺。
秦語本想揮開他的手……他每次這樣，秦語都有種“老父親”在疼女兒的錯覺。
偶爾，他也會在牀笫之間……突然來一句，“我們再要個女兒吧？”
他想要個女兒……秦語覺得，在有女兒之前，他來摸頭殺時看她的眼神，就像在側面滿足想要女兒的心願……
但這次，她手都伸出去了，卻撞進他情緒深深的眸子裏。
她心裏一軟，算了……由他吧。
一家人一起用了豐盛的早飯。
秦語還鑽進廚房，她讓小醫烤了好些蛋撻，還給楚延年準備了壓縮餅乾，士力架，巧克力……好些“乾糧”，讓他帶着路上用。
堂堂大帥，要親自出去“找石頭”，也怪心酸的。
秦語覺得，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但早飯還是喫得挺開心，幾個孩子，包括雯雯，都特別喜歡蛋撻的味道。
“我們明天還喫這個吧？”小寶目光殷切的看着秦語。
就連雯雯和小童，也一起擡頭看着她。
秦語卻看向楚延年。
“你喜歡這個味道嗎？”
楚延年點點頭。
“那下次還一起喫。”她的意思是，等他回來，她纔會再做蛋撻。
楚延年微微一怔，立刻明白她的心意。
他不會告訴孩子們，他要出去，他要幹什麼事情去……但秦語用這個方法告訴他，孩子們同樣在等着他回來。
“嗯……好。”
她一個人的等待，已經叫他心疼了，何況再加上孩子們的期待呢？
他必定，必定要順利歸來。
楚延年……就是車伕阿飛，在武王那裏告了假。
他還是老藉口——稱病。
他“病了”兩日，吳帆就坐不住了。
這日秦語正在書房裏和小醫商量發展西域經濟的大計，就聽白芷來稟報：“武王來了，帶着吳帆。”
這話聽在秦語耳中，是“吳帆攛掇着武王來試探了。”
“看來上次在宮裏的那一番話，讓他們之間生出的嫌隙還不夠啊？武王還願意相信他？”
小醫滴滴道：“也許是武王還沒積蓄夠力量，還不足以跟阿扎克翻臉呢？”
秦語嗯了一聲，“那咱們也算幫他了。”
秦語起身迎出去。
武王一身便裝，離開了皇宮的他，倒比在皇宮裏顯得英氣勃發。
看來，皇宮雖好，與他來說，頭上壓着個“叔父”還挺鬱悶的。
“聽說阿飛病了？他怎樣了？好些了嗎？”武王落座之後，看着秦語問。
“他病得突然……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不過好在，他平日裏身體不錯，應該很快就能康復了。”秦語臉色平靜，讓人看不出端倪。
吳帆正盯着她的臉看呢。
秦語也瞪了吳帆一眼。
“貧道也略懂醫術，不知可否叫貧道看看他？”吳帆接觸到她的視線，立刻說道。
秦語臉色微微一沉，“哦？我怎麼不知吳道士的醫術有多好？比你師父、師叔還好嗎？”
吳帆笑了笑，“不敢跟師父，師叔比。但也能拿得出手。我知道燕王妃醫術精湛，但您不懂道法呀？我是用超脫世俗之力來治病，和王妃殊途。”
“道不同，同時用在一個病人的身上，恐怕不好。我自家的車伕，我自己會治，不勞吳道士費心了。”秦語對他一點兒不客氣。
吳帆看了武王一眼，定着秦語，也收斂了笑意，“難道車伕沒有告訴王妃，他如今已經不只是你的車伕了？他是武王親衛大將。等他辦完了武王吩咐的差事，就會有正式任命的官印文書。”
“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正式任命，”秦語緩緩道，“那他就還是我的車伕。”
吳帆眯了眯眼睛，“燕王妃究竟想隱瞞什麼？因爲他即將得武王重用，我自然也是想幫他……”
“那可未必，我不信你。”秦語直接打斷他的話。
吳帆眉頭微蹙。
武王卻忽而哈哈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