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比她往日裏還精力充沛。
她來到車行的時候，大家夥兒還沒太清醒。
門口也只開了兩個門板，小夥計打着哈欠在擦拭櫃檯貨架。
後院兒裏有人洗漱，有廚子做飯。
雯雯覺得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氣，不用不得勁。
她手腳麻利的把門板都搬開了，從水井裏打了兩桶水。
滿滿兩桶水，小夥計還得兩人擡一桶，因爲木桶很重，很大，打滿了水就更重。
可雯雯卻一人提了兩桶，穩穩當當，一滴水都不灑。
一開始小夥計們還在打瞌睡。
但瞧見雯雯，他瞌睡打到一半，下巴像脫臼似的，嘴巴都合不上。
“這……啊這……”
雯雯笑容滿面，就像春日燦爛的陽光。
她提了一桶水給女夥計們洗漱用，又提了一桶給廚房，叫廚房裏用。
她再提兩桶，到前頭，把貨架櫃檯，甚至地面都用水擦拭了一遍。
整個店裏亮堂堂的，一塵不染。
小夥計們對視一眼，“雯雯姐這麼猛？”
“怪不得老店裏的夥計說，千萬千萬別小看她，別以爲她年紀小就不喊姐。喊姐不喫虧！”
先前還覺得不服氣，不好意思喊一個小姑娘爲“姐”的小夥計們，今兒全都嘴甜的改口了。
一口一個“雯雯姐”。
“雯雯姐，您歇着，我們來！”
“雯雯姐，您坐着喝茶，我們馬上就喫完了！我們去幹！”
雯雯看店裏實在沒什麼活兒，而她提了幾桶水，完全沒覺得累。
身體裏那股澎湃的力量，卻是不發不舒坦。
“我把客棧的房退了，今晚我住這兒，不是還有幾個空房間嗎？我收拾出來一個。”雯雯跟掌櫃的說。
“我們給雯雯姐收拾！”夥計們搶着說。
掌櫃的來的晚，沒看到雯雯一手一桶水的驚人一幕。
他還有點兒納悶兒，這些夥計，咋忽然開竅了？知道要對雯雯客氣點了？
“不用，你們忙你們的，馬上就有客流了，你們開張吧。”雯雯笑着說道，“我簡單收拾一下，反正我也住不了幾日，就該回去王都那邊了。”
掌櫃的點點頭，“你們也別獻殷勤了，自己收拾的，自己住着舒服。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掌櫃的打發了夥計們去前頭招攬顧客。
他指了個稍微大點兒的房間給雯雯，“你看看行不行？就是裏頭堆了好些傢俱，有些大件兒，我叫幾個人過來擡。”
雯雯搖搖頭，“不用，我先看看，看看缺什麼，先備上。掌櫃的去忙吧。”
掌櫃的確實得去前頭盯着，因爲所有的錢都要過他的手。
他點點頭，“有事你叫我。”
他往前頭去了。
雯雯進屋轉了一圈，屋子裏確實堆了不少的傢俱，有些還挺大挺重的，她一看就興奮了。
她擼起袖子，滿臉都是笑意，渾身的力氣，似乎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四腳大圓桌，搬！六折大屏風，搬！紅木太師椅，搬！
兩三個男人才能擡的東西，雯雯一個人就搬起來了。
神奇的是，她並不覺得累，反而越幹越興奮。
她把多餘的傢俱搬出來，在院子裏搭了個小涼棚，把那沒地方歸置，且也不名貴的傢俱，就放在院子裏的小涼棚底下。
“這樣，大家夥兒休息，或是喫飯的時候，也有個地方坐。”
雯雯拍拍手，對自己的規劃很滿意。
她又單手提水，打了兩大桶水，把自己剛收拾出來的房間裏裏外外擦了三遍。
把那傢俱擦的鋥光瓦亮，像是刷了一層清漆。
“雯雯姐，晌午歇呢，我們給你搭把手……”夥計們晌午，輪班休息時一個個躥到後院，打算幫忙。
但一進後院就愣了。
“這兒什麼時候多了個涼棚？早上還沒有呢！”
“雯雯姐屋子裏好像收拾好了？”
“那麼多傢俱呢！她一個人怎麼可能收拾好？”
“這涼棚裏的桌椅，原本就是在雯雯姐住那屋堆放着吧？”
小夥計們面面相覷，擁擠着衝向雯雯的房間。
卻見雯雯，正一臉清爽，悠哉悠哉的坐在她窗明几淨的屋子裏，正喝茶呢。
“哇……”
“不是吧？”
夥計們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是誰過來給雯雯姐幫忙了嗎？”
雯雯不答反問，“你們是來幫忙的嗎？看，我缺一牀被褥，你們誰那裏多，勻出來一套給我用用，我住不幾天就走，不想去重新做了，等做好了，我就該回去了。”
小夥計們的注意力，立刻被她的話支開了。
“我有我有！我有新褥子！”
“我有新被子！”
“我有一套新牀單……”
大家夥兒飛跑去給她拿東西，生怕自己跑得慢了，機會被別人搶走。
雯雯用大家夥兒送來的東西鋪好牀，推開前後的窗，屋裏光線通透，後院有棵大桂花樹。
金秋時節，桂花的香氣立刻充盈了她的房間。
雯雯伸了個懶腰，渾身舒暢。
晌午，衆人坐在她搭的涼棚底下喫飯，一邊喫，一邊聊，氣氛越發和諧舒暢。
雯雯心裏被一種暖流和成就感充斥着。
下晌，衆人去前頭忙活的時候，她在後院裏練功。
她帶過來的店員和幾個女學生，都已經有了些經驗，她想給他們鍛鍊的機會，讓她們獨自處理問題。
她在前頭，在她們身邊的時候，她們會不由自主的依靠她。
更重要的是，雯雯覺得，在前頭招攬顧客，不能發泄出她渾身的力氣。
她把三位師父交給她的功夫都融會貫通，練了一遍。
“咦？我怎麼感覺自己大爲精進了？以前打到這兒的時候，有生澀之感。沒有這麼順暢連貫……”
雯雯歪了歪頭，“哈哈，所以我是經歷了傳說中的突破嗎？”
雯雯越想越開心，越練越有精神。
平日裏練上三遍，就會累的需要休息，今日卻一直練了一下午，約莫有兩個多時辰。
她卻沒休息，也沒覺得累。
晚飯時候，她還給廚房提了四大桶水。
把前來做飯的廚娘給感動的，給她多盛了好些肉。
雯雯覺得，自己今日有些不一樣……但具體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
她睡得比平日裏早些，大家還在外頭洗漱的時候，她已經洗漱完，躺在牀上了。
“恐怕要擇鋪了，去客棧的第一晚上就沒睡着……”這個念頭剛過，她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夜半的打更聲響起，正是子時。
睡得正沉的雯雯，卻忽然，唰地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