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瞧見一個夜色中忙忙碌碌的身影。
情況沒有她想得那麼糟，同樣，也沒有預期的那麼好……
雯雯果然控制了她的“夢境”，沒有去抓貪官污吏，做那危險的事兒。
但她也沒安安分分的睡覺。
她竟然在劈柴。
“這柴也不夠她劈得呀？半年怕是都不用劈柴了。”秦語小聲說。
雯雯把柴房裏囤積的柴全都劈完了。
果然，劈柴是滿足不了她的。
她又來到井邊。
“誒，危險……”白芷驚呼一聲。
卻發現雯雯並不是要跳井，她搖晃着繩子系水上來。
秦語宅邸的木桶很大，雯雯繫了三桶水，才把木桶裝滿。
她看了看又大又沉的木桶，似乎十分滿意。
點點頭，她又裝了一桶。
兩大桶水，這重量兩個成年男子擡起來，也會感覺喫力。
可雯雯一個人愣是一手一隻，把兩隻桶提了起來，穩穩當當的向水缸旁走去。
白芷瞪大眼睛，“那水缸，她白天的時候，才刷了一遍，提滿了水……”
白芷話音未落，就見雯雯把水缸裏的水倒了，又刷了一遍缸，而後，把她剛提來的水，嘩地倒進去。
三人：……
“這樣下去，也……挺費水的？”白芷嘀咕。
秦語和小醫商量之後，忽而上前。
原本三人站得遠，雯雯瞧不見他們也正常。
這會兒秦語已經上前，她卻仍舊像沒看見一樣。
“雯雯，你歇會兒，我問你個事兒。”秦語上前說道。
雯雯目不斜視，也不停下，她仍舊提水，倒水，一個人忙活着。
“她夢遊嗎？聽不見我？”秦語問小醫。
小醫滴滴響着，檢測雯雯的腦電波。
“不，她能聽見，大腦也有刺激反應。她只是不想回應。”小醫說。
秦語皺了皺眉，“你的情況太奇怪了，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成長。誠如我們所看到的，你的身體裏有充沛的能量，不發不舒坦。但去抓貪官污吏，這件事我已經跟你講過了，政治有其複雜性……”
小醫立刻提醒：“她生氣了，大腦區域有憤怒反應。”
秦語趕緊說道：“你今晚沒去，我特別欣慰，說明你是個能聽勸，識大局，有思想的好孩子。”
“咦，這話有效，她的憤怒立刻轉化掉了。”小醫又提醒。
“但顯然劈柴挑水這種活兒，怕是滿足不了你？”秦語試探問道。
“根據腦電波推測，她有認同情緒。”小醫說道。
“你今夜可以想想，你這多得用不完的精力，你想做什麼？我也去想想，我們集思廣益，找一個對你來說，最好的選擇。”秦語說道。
雯雯雖然一直沒有理會秦語。
卻在此時，忽然停下了動作。
她把水桶放回原來的位置，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然後她安安靜靜地轉身回房了。
秦語舒了口氣，“這說明，她接受我的建議了？回去認真思考了？”
小醫滴滴贊同。
秦語回到廊下，楚延年和白芷都看着她。
秦語看他一眼，“我問她想做什麼，如果劈柴挑水，滿足不了她的願望。除此以外，她還想幹什麼？”
白芷張了張嘴，“她這是怎麼了？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練一天功都累死了，沾牀就睡，雷打不醒。用白朮的話說，把我擡起來賣了，我都未必知道。”
“她精力過於旺盛，異於常人。”秦語簡單說。
白芷皺了皺眉，“雯雯太可怕了，原本她的意志力，就比其他人強，她下決心要做的事兒，一定會做成。就像她學說話，那速度可是太快了。如今她還精力如此旺盛，真是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啊！做她的師父，危機感重重啊！”
“我後天出發。”楚延年看着秦語說道。
秦語微微皺起眉頭。
她知道，楚延年是在提醒她，他的提議。
叫雯雯女扮男裝，跟着他上戰場。
相比較去抓貪官污吏，這件事來說。
上戰場，通過光明正大的方式，消耗掉她蓬勃旺盛的精力，無疑是更好的辦法。
但戰場同樣危險，且是真刀真槍的危險。
雯雯還是個那麼年少的女孩子。
而且是秦語的表妹……她把雯雯帶離大夏這麼遠，叫她已經幾年沒見過自己的父母。
這就夠叫秦語愧疚了，如今還要把她送上戰場？
“我們不是應該仔細研究一下，她爲什麼會突然有這麼旺盛的精力嗎？”秦語說道，“一個好好的人，突然這樣了，不是太奇怪了嗎？”
“醫療艙一直在做分析，但根據現有資料和技術，尚未得出結論。”小醫立刻摘清自己。
楚延年點點頭，“是應該如此。但你不是大夫嗎？我倒是聽傳聞軼事中，提起過類似的事情，傳聞中都是說，要麼是有什麼機緣，遇上了罕見的奇遇。要麼是體內原本就有不同於常人之力，突然被激發了。”
楚延年聳了聳肩，意思很明顯，不管傳聞怎麼說，都沒有確實的證據，道聽途說，也沒有什麼幫助。
“那……”秦語看了看雯雯離開的方向，“等她明天醒了，問問她自己的意思？”
楚延年點點頭，他擡手落在秦語的肩膀上。
“你只是她的表姐，卻也不是真的表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誰也不能替別人的人生負責。別給自己那麼重的責任，也不用有壓力。”
他明白她的顧慮。
秦語擡眸看着楚延年……不得不說，被人理解，被人一語道破心思的感覺，會讓人倍感輕鬆。
“她的父母如果能替她做決定，可能根本不會讓她跟着你去鹿邑，去軍營，更不會讓她跟你離開大夏。這一切的決定，不都是她自己做的嗎？”楚延年說道。
秦語緩緩點頭，“雯雯是個天真爛漫，卻也心志堅定，有自己想法的小姑娘。”
楚延年嗯了一聲，“所以，她現在的情況，可能就是她成長路上，她人生中，必然要經歷的際遇。你不能一直保護她，也不能阻攔她的成長。如果她願意扮作小將，去戰場，去經歷這些……你得讓自己放下顧慮。”
楚延年聲音溫柔，目光堅定。
秦語的心卻揪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