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方寧，他又回來了。
這次方寧被帶進廳堂，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上次他眼底暗藏的趾高氣昂，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秦語沒看他，專注而快速地翻着賬冊。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方寧低聲說：“求秦神醫給想想辦法，您看……到時候，我們臨近的族域都已經通上火車了，唯獨我們族……”
他嘆了口氣，更多的是爲自己的面子和處境爲難無奈。
秦語瞟了他一眼，她不在乎方寧爲什麼嘆息。
她只在意，自己的目的是否能順利達成。
“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如果方寧族長，這次能起了這個頭兒。我想，以後，想要效仿方寧族長的人也會如雨後春筍。”
方寧眼底猛然一亮，瞪眼看向她，“什麼辦法？”
但他生性多疑，自己性格詭詐，就覺得人人都詭詐。
他微微蹙眉，心裏暗暗說，這秦神醫惱他，能真給他出好主意？必定是要坑他！
他還沒聽秦語的主意，就已經微微生氣。
秦語緩緩說：“我想請方寧族長先幫我算個賬。”
方寧瞟見她正在看賬冊，還以爲，她是考驗他。
“好，神醫請說。”
“寧族長坐火車了嗎？看到火車上的餐車廳和小推車，以及茶水服務了嗎？”
“看了看了，真是別出心裁，甚妙……”
“那寧族長知道，從王都道隆城有幾個站嗎？”
“聽車上的人說，是有兩三個地點都要停靠的，因爲昨日只是試開，便沒有停靠。”
秦語點了點頭，爲他詳細解釋道。
“凡是停靠的地點，都可能有上下的乘客。每上車一個人，他都要付車費吧？”
“那是自然。這個不難理解，跟僱馬車一個道理。”方寧點點頭。
“如果把車上的茶水飲食收費，以及每人上車的車費，都交給寧族長……”
秦語的話還沒說完，方寧就忽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看着秦語。
“寧族長有信心收回成本嗎？要多久才能收回成本呢？”秦語問。
方寧眼底冒光，一提及錢財這方面的事，他立刻來了精神。
他心裏的算盤噼裏啪啦打得飛快。
“有信心！當然有信心！”
爲了證明他的能力，他語調激昂道：“其實也不光餐飲、車費能夠收回成本吧？一旦通上了火車，可以在火車停靠站附近，設立集市。這個集市就由朝廷出面規劃建立。所有想進入集市的人，都得付費用。”
“車站等車的人，也需要休息吧？需要喫飯喝水吧？這些都存在利益呀……”
“神醫問的急，我也沒細想，回去細想，仔細研究了，肯定還要別的既能取利，有能讓掏錢的人滿意的途徑！”
方寧的脊背已經完全挺直了，跟他蔫蔫而來時，判若兩人。
秦語微微點頭，“寧族長果然是有過人之處，難怪當初幾位族長以你爲首。”
方寧頓時覺得心胸舒暢，嘴角微微勾了勾。
“那如果我把一條線路的工程直接承包給寧族長，算是我跟寧族長‘買鐵路’。或者乾脆就把這項工程轉讓給寧族長，就是寧族長自己的鐵路。將來鐵路修好，朝廷跟你租用，付租金。”
“這兩種方法，你覺得那種更好呢？”
秦語說完，方寧先是大腦空白了片刻。
他有點兒懵，直接接工程，他安排勞工，自然比他只提供勞工賺得更多。
工程款項，那是全都由朝廷撥給他的！
但這樣一來，工程結束，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但如果是，直接讓秦神醫轉讓鐵路權給他……也就是說，他站在了秦神醫的角色上，幹得是和她一樣的事兒！
他得墊付修鐵路的錢，但這個成本換來的是鐵路是他的了！
以後利用鐵路掙的錢，全都是他的！
哪怕他將來不在了，鐵路就是他留給子孫後代的產業。
這是一條源源不斷來錢的路啊！
這想法，叫他激動不已，渾身發顫。
但另一想法，又叫他醍醐灌頂，瞬間冷卻。
“修鐵路需要耗費多少？我雖是族長，但……實力焉能夠修鐵路？若是耗費巨大……”
方寧的臉色有點兒發白。
一來，他很想擁有一條屬於自己族，甚至是自己家的鐵路……他已經看見了源源不絕的錢向他涌來。
但另一方面，先拿錢出來，畢竟叫他肉疼……他也擔心自己負擔不起。
秦語抽出一本賬冊遞給他。
這本賬冊，和其他賬冊放在一起，好像都是她正在看的賬。
但其實，其他的都是秦語個人的生意，唯有這一本，是鐵路線的賬，是報給朝廷的賬。
方寧這人，看賬很有一手，他看的快，記得牢，還會一些心算之法。
他一邊看着秦語給他的賬冊，一邊盤算這自己的小賬。
越看，他眉頭皺得越緊。
“這個……開銷也太大了……”
“這是利國利民的事，如果寧族長真想做成此事，卻苦於手頭拮据的話。還有兩種辦法，可以募集資金。”
“願聞其詳！”方寧目光灼灼看她。
“一種呢，是向朝廷申請借款，看能不能讓財政司批沒有利錢或者利錢極低的借款。畢竟修好了鐵路，對朝廷是好事啊。”
“另一種呢，是向民間借款。不管是族長出面，還是跟當地的錢莊合作。把鐵路修好了，對當地的百姓和錢莊都是大好事一樁。”
“辦法很多，只看辦事的人究竟怎麼想，怎麼幹了。”
秦語語調輕鬆，好像這事兒都挺簡單的。
方寧用一種狐疑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秦神醫……了不得。這腦袋裏怎麼主意一個接一個？”
“也是，若不是這樣的天賦異稟，又如何能造出那麼神奇的大火車？”
秦語看出他眼中的驚訝佩服。
她絲毫沒有不好意思，雖然她提供的辦法，都是後來社會司空見慣的。但能從後世而來，本就是一種“天賦異稟”。
“此事重大，我得回去好好想想，好好琢磨琢磨……”方寧身體激動地直顫。
秦語點點頭，“如寧族長有富商朋友，也可以拉過來一起合夥兒，既然是大事，就可以集衆人之力。今日能做成這一件事，積累了本錢，將來就可以做更大的事。
方寧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