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高昌國的投降,楚延年的軍隊隨即進入高昌國,將其國中高官貴族,直接押解去若羌王都。
武王選了一些年輕的貴族子弟,將他們送去皇家學院學習。
讓他們學習若羌的語言文字。
當初給山上救下的孩子開設的啓蒙課程,直接應用到他們初學若羌文字上,倒是相當合宜方便。
高昌國的貴族被帶走之後,底下民衆有一段時間的混亂和惶惶不安。
習慣了被統治,被領導的民衆,一時間猶如烏合之衆,沒頭的蒼蠅般亂撞。
但很快,有一股勢力進入高昌國。
給他們提供食物,提供衣服,指導和管理他們。
這些人普遍很年輕,但可以稱之爲“年輕有爲”,頗有些訓練有素之感。
這些人正是校長從皇家學院裏選出來的優秀學生代表。
當然也有少部分在朝爲官之人,學生們畢竟只有理論知識,沒有實戰經驗。
老官員帶着他們,去管理統治高昌國。
秦語同那位“大夏富商”也很快將他們的勢力,他們的生意蔓延至高昌國。
收服高昌國半年之後,武王便收到了貴霜國,大食國主動求和的書信。
他們願交歲幣以保國家平安。
武王心下感慨,“幾年時間,竟然改變了過去百年的戰亂。實現了坐在這位置上的人,未曾實現的理想和目標!”
一股豪邁之情,自他心底油然而生。
“留意秦神醫何時回若羌,一定請她到宮裏來。”武王說道,“還有,秦神醫不在若羌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兩位小公子,斷不能讓他們有任何閃失!”
“是!”武王親衛道。
秦語敢把小寶和小童留下,自然是在他們身邊安排了不少的人手,隨時保護。
而且她也想辦法時常和他們聯繫。
白牧訓練出的信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厲害。
秦語只恨現在鐵路修建太慢,不然她就能時常回去陪伴兩個孩子。
武王讓人留意她時,秦語剛回到若羌王都。
不過這會兒她誰也不想見,她只想專心的陪陪小寶和小童。
“稟夫人,米迦求見。”雯雯在門口說道。
秦語朝外看了一眼,“不見。我好容易回來,自己的兒子還沒看夠,見外人做什麼?”
小寶小童一聽這話,都依偎在她身邊。
特別是小童,直接鑽進她懷裏。
小寶年紀大,沉穩得很,“阿孃,米迦找了您很多次了,還去學校找過我。”
秦語一聽,立刻臉面嚴肅,“他打擾到你了?”
“哦,那到沒有,是下學的時候,他與我同行,說了幾句話。”小寶臉上沒有什麼困擾之色。
“他找你做什麼?”
“是爲帕提……帕提現在特別不好。”小寶眉頭輕蹙。
秦語揚了揚眉,有些話,她不想在小寶面前說。
米迦記恨父親,繼母,以及繼母生的兒子,他故意縱容捧殺帕提。
如今帕提不好,他該高興纔是,找自己做什麼?還找到小寶面前?
“聽聞帕提差點兒死在家裏,勉強救回一條命來,還挺可憐的,阿孃去見見他吧?或許阿孃有藥呢?我陪着弟弟玩兒。”小寶說。
“我記得帕提剛入學第一天,就和你有矛盾,你還希望我醫治他?”
小寶一雙明澈的大眼睛,十分真摯,“希望啊。他挑釁我,不是看不起我,而是他特別自卑,特別想在同窗面前證明自己而已。結果他還輸了,更打擊了自信心。他退學回到家裏,更是自暴自棄。這才小小年紀,就不出門。”
“記得我和符京被山賊綁架的那次他,他們說,要綁架帕提,可帕提天天不出門,都找不到機會。”
“我們這麼大年紀的孩子,應該很喜歡在外頭玩兒,喜歡結交朋友,喜歡熱鬧……他大概是太害怕被人嘲笑了,才天天呆在家裏不出門。他缺失了很多快樂,我覺得他很可憐。”
秦語聞言,心中一震。
她沒想到,小寶不過十多歲,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他竟然能想明白,帕提對他的挑釁,其實是因爲帕提的自卑。
小寶心中沒有怨恨,沒有不忿,而有着深深的憐憫……
秦語自問,她十幾歲,乃至二十幾歲的時候,都完全做不到。
她那個時候,心裏充滿了恨……她恨她的父母,恨老天,恨命運……也恨她自己。
當她這些年,慢慢和自己和解,慢慢理解命運中的不幸,竟然也不知不覺的原諒了她原生家庭的父母。
他們各自有自己的侷限。他們的確不是好的父母。
但沒有必要恨了,因爲恨只是把她禁錮在痛苦的囚籠裏而已。
“小寶……”秦語輕輕撫摸他的頭,“你真厲害。”
小寶忽閃着大眼睛,有些不解,“哪裏厲害?”
秦語輕笑,“有一個詞,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非常難,它叫‘換位思考’,也叫‘理解他人’。我看你做到了。阿孃在你這個年紀,遠遠做不到。”
小寶撓撓頭,臉上有些害羞的紅粉,“阿孃……謬讚了。”
古代的小孩兒真可愛。
不,自家的小孩兒真可愛!
秦語叫人請米迦進來,讓人給他上了杏仁茶。
她又陪小童拼了會兒拼裝玩具,小童如今已經有耐心拼上千塊零件的拼裝城堡了。
小童沉浸其中,自得其樂。
秦語這纔去見米迦。
果然如小寶所料,米迦是爲帕提來的。
“還求神醫救救帕提。”米迦表情嚴肅沉斂,“前陣子我不在王都的時候,他險些猝死。若非府醫當時離得近,搶救及時,他……就沒命了。”
秦語緩緩用茶杯蓋子撥動着裏頭的茶葉,淡淡看着他沒有說話。
米迦表情漸漸尷尬起來。
“我知道……一開始,是我縱容他。我打算把他養成廢人一個。”
“可是後來……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不覺地把他當成親弟弟了。”
“他一口一個哥哥,在任何人面前都說,哥哥對他最好,比爹孃對他更好。”
“他無比的信任我……雖然他很不好,他薄情,冷漠,甚至弒母……”
“但我覺得,他那些不端行爲,並不全是他自己的錯,也有他爹孃和我的責任……”
秦語看他說不下去,微微點頭,“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