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他開的第一劑藥,就是“減肥藥”。
她給帕提規定了一日三餐,以及每天的運動量。
把藥方給帕提以前,她問他,“你相信我嗎?”
帕提重重點頭,“我信。”
“能按我說的做嗎?”秦語問。
帕提又點頭,“謹遵醫囑。”
秦語嗯了一聲,“我也希望你好起來,這不僅關係到我‘神醫’的名聲威望。更是關係到我對自己的承諾。我承諾過,竭力醫治我的每一個病號,給他們一個健康的生活。”
帕提怔了怔,繼而點頭,“好……”
但當他看到秦語給他開的食譜和運動量之後,他簡直要哭了。
“就喫三頓啊?還要走路?”帕提爲難道,“我天天在家不走路,還餓得很快呢……”
“有些餓,是身體餓,肚子餓。”秦語說,“但有些餓,是心理餓,是精神未被滿足,轉化而成的‘飢餓感’。它並不是真的餓,當你吃了東西,它只會變成肥肉,堆積在你身上。”
帕提臉有些紅,“我……我能住你家嗎?”
秦語揚了揚眉,嘿,這小孩兒,得寸進尺了誒?
“我家裏的家僕,老是怕我餓,偷偷給我拿喫的。其實我有時候不想喫,但他們拿來了,我就忍不住……”
“我有時候也想走走,他們就說,‘小少爺,多累啊,您歇着吧,要什麼小的給您拿’……我就不想動彈了。”
帕提把家僕討好的小人嘴臉,學得惟妙惟肖。
秦語繃不住笑了,“叫你哥交住院費,護理費,三餐費等等一切花費。”
帕提深吸一口氣,“我……我有錢,我自己交。”
秦語略有些詫異的看他。
“我不是我哥的累贅!”帕提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忽然蓄了淚。
他咬着牙攥着拳頭,“我不是累贅!”
秦語笑了,點點頭,“對,有勇氣走到這兒,有勇氣求我,你的確不是累贅。你能變得更好。你哥現在是武王得力干將,你將來也會是。”
帕提吸了吸鼻子,“你真的……相信?”
秦語認真道:“我相信啊,不然我幹嘛接診你?”
帕提在秦語家住了下來。
秦語把他安排進客房。
小寶和小童很好奇,但兩個孩子禮貌地沒有來打擾他。
而是叫家僕送餐的時候,帶話給他,說他隨時都可以去找他們玩兒。
帕提一開始幾天很不適應。
秦語也告訴他,如果他後悔了,想回家住,預繳的一百兩費用,可以按天扣取,餘下的退還給他。
但帕提咬牙忍住了。
他三餐都有肉,而且不重樣,有時是牛羊肉,有時是魚蝦,有時是雞鴨。
他覺得自己選擇住在這兒,真是太明智了!
因爲秦神醫家的廚子做飯太好吃了!
明顯沒有家裏的那麼油膩,但特別香,味道那叫一個絕!
他每一頓都喫得挺滿足的,沒有撐着,但也不覺得餓。
每次他覺得餓時,都離下一餐不到半個時辰了。
這半個時辰,他會在秦語家僕的帶領下去走走路。
他太胖了,走不快,下人也不催他,反而會配合着他的步伐等着他,給他講一些趣聞。
家僕嘿嘿一笑,“小人哪裏會講故事?都是聽小公子講的。別看小公子人小,講故事可好聽了!他腦子裏全是故事,不重樣兒的!”
帕提腳步一頓,臉上露出神往之色,“就是秦神醫的小兒子,小童嗎?”
“對,就是小公子。”
“我……可以……找他玩兒嗎?”帕提吞吞吐吐地說。
下人還沒回答,他自己騰地紅了臉,“不,不用了。小孩兒還怪鬧人的……”
“你找我嗎?我不鬧人呀,我都六歲了,怎麼會鬧人呢?”小童穿着漂亮的靛青色比甲,揹着手,小大人兒似的站在那兒,仰頭看着山一般的帕提。
“阿孃說,等到明年,我就可以去學院啓蒙了。”帕提說,“我去學院以後,就不能給你講故事了,所以趁着現在,我還不忙,我可以每天來給你講一個故事。”
帕提臉紅紅的,眼底藏匿着好奇,他口舌發乾,不知說什麼好。
“不過……我的故事很貴的,你買嗎?”小童歪着頭問。
帕提咧嘴笑了笑,“怎麼你的故事還要錢呢?”
“你聽說書人講故事,不要付茶錢的嗎?你從書肆裏買書,不要付書錢嗎?”
“所以,聽我的故事,也要付錢。”
小童說的一本正經。
帕提愣了愣,“那都是賤行……”
“不對。”小童說,“阿孃說了,人憑自己的雙手雙腳,不偷不搶,認真做事掙錢,沒有貴賤之分,都是正經事,勞動人民最光榮!”
帕提看着這個漂亮的小孩兒,眼底充滿了歡喜和好奇,“那你的故事怎麼賣呀?”
“一個故事一兩銀錢。”
“嗬,還真是挺貴的。”
“聽了保你覺得值!”小童自信滿滿。
幸而有阿克扎留給帕提的遺產,米迦當初未必是位好哥哥,但他至少沒貪父親留給墨帕提的遺產。
否則帕提還真不能自己交上診費,住院費,以及從小童這兒購買故事的錢。
打從這天起,小童每天早晚來兩次。
他蹦蹦跳跳地走在帕提身邊,給他講《哈利·波特》,給他講《孫悟空大鬧天宮》,《哪吒鬧海》,《寶蓮燈》等等,五花八門。
帕提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一下子愛上了這個光怪陸離的故事世界。
三個月,一晃眼過去了。
他每天三餐從不覺得餓,他甚至不知道他的餐量是在漸漸減少的。
他只在穿衣服的時候,發現以前的衣服越來越大了。
“如今只能訂做新衣服了,以前的衣物都快裝下兩個我了。”帕提看着套在身上的衣服。
他還是很宅,不太想出去。
於是給了賞錢,叫秦語家的家僕去他常用的哪家裁縫鋪子,把裁縫叫來,給他量體裁衣。
裁縫來的時候有點兒懵,“我就說是那家僕搞錯了,說帕提少爺要量尺寸。這不是秦神醫的府邸嘛!這位少爺,是秦神醫的親眷啊?以前沒見過?”
帕提繃不住噗嗤一笑,“你昏頭了,連小爺我都不認識了?”
裁縫更懵了,他撓撓頭,“貴人息怒……小的這蠢材,今兒個怎麼眼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