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醫治使臣完全有信心，只是……
她回頭向裏看了一眼，楚延年就在她身後不遠站着。
按理說，李唐早該看見他了。
怎麼李唐一直毫無反應？就像不認識似的？
秦語有些搞不清他的態度。
她正猶疑間。
李唐擡頭對上楚延年的目光。
“啊……”他驚呼一聲，甚至倒退一步，差點從石階上摔下去。
好在他只踏了一階，踉蹌一下，便站穩了。
“這位是……”李唐驚愕問道。
秦語和太上皇都疑惑看他，連楚延年他都不認識了？
哪知李唐竟忍不住淚，他堂堂男兒，趕緊擡起袖子，沾了沾眼角。
小醫忍不住激活，在秦語耳邊嘀咕，“這纔是影帝吧？只是，這影帝演的是哪一齣啊？”
秦語和太上皇沒看懂。
但楚延年臉上卻並無意外之色。
也許他是心思不顯於色，但也許，他真的明白李唐爲何落淚？
“失態了。老爺子，秦神醫見諒。因爲這位將軍太像我大夏的燕王爺了。所以我忍不住……”
“延年怎麼了？”太上皇問道。
“您離開大夏有多久了？您沒得到邊關的消息嗎？燕王爺他……他戰場受傷，跌下懸崖，屍骨無存啊……”李唐說着，悲從中來。他再也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太上皇上前拍了拍李唐的肩。
李唐跪倒在太上皇腳邊，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更痛了。
太上皇又拍了拍他的肩，“你看他，你好好看他。”
李唐抹了抹眼淚，不解地看着太上皇，又看向楚延年。
“嗯？”
“他被若羌大將所救，救起時，身重劇毒，負有重傷，命在旦夕。靠着秦神醫的藥，撿回一條命，可惜……腦子壞了，什麼都不記得了。自己是誰，有沒有老婆孩子都不記得了。”
“他來這兒，就是求秦神醫給他治病呢。”
李唐呆了片刻，豁然從地上起來。
“也不是啊……他跟燕王爺還是有些地方不像。這臉型，這眉眼，這表情……”
“會不會弄錯了啊？”
秦語覺得，她再不說話，就要笑場了。
她懷疑眼前這三位都是影帝級。
她更有理由相信，他們都在揣着明白裝糊塗！
“會不會弄錯，只能等他腦子好了，想起來了，才能確定。”秦語清了清嗓子，配合他們演出。
李唐這態度，讓秦語徹底放下心來。
“我醫治使臣當然沒問題，只是如今在若羌國，若羌王都。李大人作爲外邦使臣，先去求問武王，更顯尊重和禮節。”秦語說。
李唐拱拱手，“這是當然，另一位比微臣位年長大人已經去宮中求見武王。擔心秦神醫貴人事忙，不在府上。所以我們分了兩路，我前來求見神醫。”
秦語嘴上不說，心裏道：這是前來堵她呢！
“你這哪是求見啊？”太上皇直接道，“你讓人通稟了嗎？人家讓你進了嗎？仗着自己功夫好，跟着我硬闖進來的！”
李唐連忙拱手告罪。
等了不多會兒，前去求問武王那位大臣，被武王派來接待使臣的臣子領着來到秦語府上。
這說明了他在西域十六國中，無可取代的位置。
“武王請神醫竭力醫治，倘若兩邦議和通商，那將是利國利民功在千秋萬代的事兒。”若羌的大臣慷慨激昂道，“秦神醫更是千古第一人！”
秦語被誇得有點兒飄。
小醫滴滴提醒道：“他們只是透過你誇我這來自未來的人工智能，不用飄。”
秦語輕嗤，“沒有我，你也就是個人工智能的機器而已。”
“怎麼還開始diss隊友了呢？”小醫不滿。
兩邦的使臣都有求於秦語，自然是此起彼伏的吹捧一番。
秦語受用夠了彩虹屁，坐上了前往救治使臣團的“列車”。
這節鐵路還未完全開通。
但能坐一段，就節省一段時間，也少了一段的顛簸。
李唐他們來時不知道可以這麼坐這麼一段。
他們雖早就聽聞火車。
但耳聽爲虛，眼見才爲實。
坐上火車的大夏人，雖外表沉穩，眼底的好奇與雀躍，卻出賣了他們真實心情。
李唐實在耐不住好奇，悄悄問秦語。
“這樣好的東西，神醫爲何在大夏的時候，不造出來呢？”
秦語斜睨他一眼，“李大人早在十年前怎麼不來若羌做使臣呢？”
李唐聞言一噎。
“皇上怎麼不在十年前登基呢？太皇上怎麼不在二十年前退位呢？人怎麼不生來就會讀書寫字，耕地種田呢？”秦語一連串的問題，直接把李唐堵得無話可說。
坐在他們旁邊寬敞座位上的老臣聞言，抿嘴笑笑，用水果叉紮了顆櫻桃放進嘴裏，“唔，摘早了，酸。”
李唐向那位老臣看去，發現老臣也在看着他，還衝他眨眨眼睛。
李唐明白過來，連忙衝秦語拱手欠了欠身，“是我糊塗了，神醫海涵。”
他大約是真的不好意思了，麥色的皮膚上浮起兩團紅暈。
他似乎還想問秦語什麼話，但想起自己剛纔的失言冒失，就欲言又止。
秦語看着窗外掠過的風景，也不問話。
他們坐了“頭等艙”，個人的位置空間都很大。
還有精美的小食茶水果汁。
李唐一直到快下車，才緩過神來。
“神醫怎的一直在若羌，如此之久？燕王爺在邊關鹿邑駐守多年，一個人好苦……”
秦語看他一眼。
她心裏明白，李唐這是試探呢。
後半句不過是渲染，他想問的是，她這些年都在哪兒，都幹了什麼？爲何不回大夏？
“我會醫術，也會些小把戲，但我其實……只是個女子啊。”秦語輕笑，“我被擄來若羌，連如何送信回大夏，叫燕王爺來救我，都找不到門路。”
“不過好在，他縱然失憶，也被天意送來了。我也沒有辜負他，在若羌已經站穩了腳跟。李大人既遠道而來，多在這裏走走看看，若遇上難處，報我的名字，或許有用。”
李唐聞言一震，略有些喫驚。
秦語前半句話，還是爲自己開脫。後半句，可就是直白的示威，彰顯實力了。
秦語忽而明白了楚延年勸她，不要害怕時的那種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