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你不用操心,等會兒喫飯的時候,記得把孃的那份給喫回來。”
本來還想問她要不要幫她把張琴送回家的幾個婦女,聽見這話,頓時都歇了心思。
這種人家,幫個忙都能惹得一身騷。
還是不要管的好。
李家。
“啊——”
張琴躺在牀上,疼的面無血色的尖叫。
李來弟端着一盆血水,瘦成柴的身子不斷地哆嗦。
流了這麼多血,
太可怕了!
“死丫頭,端好了,抖什麼抖?!”
李老太沾着血的手在她胳膊上狠擰了一下。
然後又走到牀邊,對着已經快要昏迷的張琴就是一巴掌:
“睡啥睡?!”
“老孃的乖孫還沒生下來,你敢睡試試!”
張琴被這一巴掌給打的疼醒了,腹中又是一陣劇痛傳來。
她完全使不上力了。
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了。
“真沒用。”
“早知道就讓大壯娶個屁股大好生養的婆娘了。”
李老太咒罵着拿出了一個剪子。
李來弟嚇的差點兒把盆摔了,她壯着膽子請求:
“奶……”
“你把剪刀放下……”
就算她娘對她不算好,可牀上躺的也是她唯一的親孃。
李老太推了她一把:
“礙事,一邊兒去!”
張琴卻是在聽到剪刀二字後,再次用力:
“娘,我能把他生下來……”
“你別用剪刀。”
知曉婆婆是想剖腹取子,她咬着牙,眼睛都憋紅了。
終於,
“哇——”
一陣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傳來。
“啥玩意兒?!”
“老孃的金孫呢!”
“咋還是個死丫頭片子?!”
她倒拎着嬰兒的小腳,佈滿皺紋的臉猙獰的像個老妖怪。
張琴費力的睜開眼,就見一雙枯樹般的手,緊緊的掐着剛出生的嬰兒的脖子。
“一個賠錢貨就夠了,老孃可不想再養一個。”
李老太手下不留情,嬰兒撲騰着皺巴巴的小手小腳,連哭聲都發不出來。
“娘!”
張琴不顧生產的虛弱用盡全力把孩子搶了過來。
她先是掃了一下嬰兒的下體,而後閉着眼經歷了一番掙扎,最終還是把女嬰塞到了被子裏。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就算是個不討喜的女娃,她也不能讓婆婆當着她的面兒,把孩子給活生生的掐死。
“這孩子是大壯的骨肉,您現在把她掐死了,等大壯回來,你咋給他交差?”
李老太油鹽不進:
“我是大壯的娘,不用交差!”
“把賠錢貨抱出來!”
她探着身子去搶女嬰。
趁着村裏的人都沒在家,把這個賠錢貨弄死扔到山腳,沒一個人會發現。
張琴沒什麼力氣,眼看就要護不住女嬰了,李來弟忽然奮起,將手裏端着的那一盆水潑到李老太身上,然後迅速抱起自己的妹妹,撒開腿就往外跑。
“李來弟!”
李老太追出去,見她已經跑遠,就乾脆把大門一關:
“你跟那個賠錢貨最好凍死在外邊兒,永遠別回來!”
大冬天的,早上下的大雪還在路邊堆着,大人穿着厚棉襖都嫌冷,更何況是剛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