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讓慕三丫說出事情的真相,順便讓她指出謀害你的真正凶手。”
“南寶,你並沒有做錯,反而還讓即將辦案的公安同志省了不少的麻煩。”
慕南南心裏有些高興,卻還是磕磕絆絆道:
“真,真的嗎?”
“李來弟才五六歲,我說她是真正的兇手,你真的相信嗎?”
她最在意的就是這個,李來弟最大的王牌也就是這個。
五六歲稚齡的小女孩兒,沒見過世面,沒上過學,一直在偏僻的村子裏生活,平日裏見誰也都是怯怯懦懦的模樣,任誰也不會把這樣的人當成幕後主使。
恐怕就連公安同志在聽到慕草草說出來時,也會下意識的覺得是她在撒謊,而不會懷疑到李來弟身上。
年齡是她最大的保護盾。
可宋京卻道:
“我相信。”
“一個人的好壞,從來不在於年齡。”
慕南南眼裏有觸動,又聽他道:
“我遇到的壞人,小到一兩歲稚兒,大到八九十歲的老人,全部都有。”
“他們仗着自己年幼或者是年老,在無形之中讓我放下戒備心,從而達到刺殺我,暗害我的目的。”
他說到這裏,有些不想再往下說。
妹妹很聰明,他說什麼他都能聽懂,他過往的那些經歷太過血腥,不適合讓妹妹知道。
可誰料慕南南戳了戳他的手臂,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宋京只能攤開手,哄着她道:
“接下來的話不適合你聽。”
“我要聽!”
慕南南不滿的嘟着嘴。
倔強的跟他對視。
以往宋哥哥從來沒有在家裏的任何一個人面前提到過關於他的經歷,但從他被張大爺誇讚過的身手,以及在他無意中對村兒里人展露出來的防備,都能讓人猜出來他的過去不簡單。
她想知道有關於宋哥哥的過去,想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把她寵上天的哥哥多一點了解。
“好,好,你要聽我就給你說。”
宋京最後還是在她的眼神裏敗下了陣:
“我爺爺那時候還沒有坐上現在的位置,身份十分特殊。”
馬月紅也覺得宋京忒大方了點兒,她剛想回許蘭心的話,餘光突然瞥見慕草草落在慕南南身上的,陰測測的眼神。
心裏震驚的同時,腳下的步子已經邁出。
她擋住了慕草草的視線,不顧她驚慌失措的眼神,伸手就掐住了她的下顎。
“你剛剛那是什麼眼神?!”
馬月紅雙眼射出銳利的光,讓慕草草連辯解的勇氣都沒有。
張春梅和劉燕等人,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情況,立馬就要走近。
“你們都別過來。”
馬月紅的聲音平靜到可怕,張春梅等人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慕南南和宋京偏頭,看了過去。
“慕草草,你居然敢對南寶起嫉恨的心思——”
馬月紅似乎顧及着兩年多的母女情分,沒讓別人摻和進來,也把聲音壓低了些。
可她掐在慕草草下顎上的手,卻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慕草草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快要被她給捏碎了。
“娘,我,我沒有……”
她艱難的開口。
“我都親眼看見你的眼神了。”
言外之意就是,狡辯也沒用。
慕草草掙扎的動作驀地僵住。
她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被馬月紅抓了個現成。
“娘——”
她哀哀切切地叫了一聲,想試着打感情牌。
但以前喫她這一套的馬月紅,這回卻是完全不爲所動。
“小草。”
她喊她的稱呼還跟以前一樣,可慕草草的心跳卻止不住的下沉。
“我真沒想到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宋京在縣城待了一下午,傍晚才騎着自行車返回。
他先把自行車送還給慕衛國,之後就揹着揹包,面帶笑容的大步流星往家走。
走到家門口,才發現門被從裏面給栓上了。
“南寶,南寶!”
“哥哥回來了,快來給哥哥開門!”
他拍着門喊人。
院兒裏很快就有一道奶聲迴應:
“來了,來了!”
“宋哥哥,你輕着些拍門,咱家門板不厚實,你力氣又大,萬一把門給拍壞了,還得找人修。”
聽着小娃娃一邊碎碎念,一邊給他開門的動靜,宋京嘴角的笑容弧度更大了。
門剛被打開,慕南南還沒來得及仰頭看清人,就突然被雙腳離地的抱了起來。
她以前還會驚呼一聲,現在已經
“明明爲人處世的道理和學問,或多或少,我都教給你了。”
“甚至在生活上的待遇,你也比我的親孫子們要好,也壓根兒不遜於南寶。”
“你的日子這樣好過,爲什麼還要去嫉恨南寶?”
俯身靠在她耳邊的馬月紅,眼裏流轉着傷心和失望。
精心教養的孩子,卻在她心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是她教育的失敗,還是人的本性難移?
可她的四個兒子和四個孫子,以及小孫女,都被她教育的很好啊……
慕草草雙手握成了拳頭,指甲摳着掌心的肉。
她垂下眼,不再狡辯,也不再說話。
馬月紅失望中夾雜着悲痛的語氣,她不是沒有聽出來。
要是放在今天早上,她沒有痛哭着衝出家門時,她一定會自責的譴責自己,然後開口道歉。
但是現在,她只認爲她在演戲。
畢竟早上被她那樣頂撞,也沒有對她動手的人,這會兒只是爲了她對慕南南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個不善的眼神,就直接上手掐她。
由此可見,馬月紅對她表現出來的母愛,十之八九是裝出來的。
在這個家裏,在所有人的心裏,最重要的永遠都是慕南南,而不是她這個被做做樣子收養的外人。
慕草草心裏無限的悲涼,面兒上的神情也逐漸冷漠。
馬月紅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她出聲。
兩人之間,沉默許久。
最後,她鬆開手,看着慕草草下巴上被她掐出來的紅痕,冷聲警告:
“看在兩年多的母女情份上,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收起你對南寶的嫉妒和恨意,平日裏離她遠遠的,不準跟她說話,不準私自接近她,更不準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兒。”
“要是你做不到的話,或者是再用那種眼神看她,就別怪我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