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猛的站起來,而後又猛的倒下。
他驚訝又不可置信看向李來弟:
“你知道了什麼?!”
許蘭心是他在醫院偷來孩子,這件事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知道。
就連他的前妻,那個已經過世的女人都不知道,還一直把許蘭心當做親生女兒來撫養。
李來弟原本只是在試探他,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道許蘭心是不是他親生的。
現在看他的反應,她心裏的那個想法幾乎被實錘了。
“我娘跟許蘭心是高中同學,許蘭心無意間跟我娘說過,懷疑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她說話留一半,讓許榮出了滿身的冷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在醫院裏被我偷偷抱走的時候不過才幾個月大,抱着她進醫院的那個女人也因爲搶救無效死了,戴在她脖子上的金玉項圈也被我埋在地底下藏起來了,她絕對不可能知道真相!”
許榮面色惶恐又激動的說出來這一番話後,情緒有些失控。
“當年的醫生護士都進手術室了,不會有人看見我的,沒有人知道,絕對不可能有人知道。”
心底壓抑許久的祕密就這麼輕易的被李來弟給炸了出來。
落水之後,腦子顯然不太好使的他終於反應過來。
“你在套我的話?”
許榮有些憤怒的指責。
李來弟心裏盤算着事兒,看也不看他。
趁他病,套他話這種事兒,她幹起來是一點兒也不心虛。
許榮有心想找她算賬,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還待在她的家裏,並且他身上忽冷忽熱的,像是發了燒。
對面的小女孩兒還有利用價值,他不能過早的跟她撕破臉。
“當年你是從哪所醫院把許蘭心偷出來的?”
李來弟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還有她脖子上戴着的那個項圈,你把它埋在了哪裏?”
許榮這次學聰明瞭:
“我發燒了,需要退燒藥。”
他在談條件。
他相信,對面的李來弟一定能聽出來。
果然。
“我家裏有一副退燒的中藥,一會兒我讓我娘給你熬。”
李來弟不帶猶豫的道。
比起一副微不足道的退燒藥來說,她更關心的是許蘭心有可能會驚破天的身世。
“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面對她的催促,許榮則道:
“我要先吃藥。”
李來弟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許榮破罐子破摔的回視。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李來弟忽然對着外面喊:
“把前幾天我抓回家的那一副中藥熬了。”
許榮支着耳朵,聽到外面迴應了一聲。
沒有月亮的夜晚格外漆黑,李家窗戶邊兒上躺着的一片柳葉,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黑漆漆的中藥被端了進來。
許榮吹着藥裏的藥,倒是一點兒也沒懷疑的就喝下了肚。
“現在可以說了吧?”
李來弟再次催促,表情明顯不耐煩了起來。
許榮咂摸着嘴裏的苦味兒,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你爲什麼對許蘭心的身世這麼感興趣?”
李來弟眼神閃了閃,然後,忽的露出了一個有些瘮人的笑:
“因爲,我跟她的女兒慕南南,有仇。”
“所以一切能打擊到干擾到她的事情,我都願意去做。”
她在黑暗裏待久了,最見不得的就是像慕南南那樣活在陽光之下,被家人朋友捧在手心裏呵護着的寶貝。
許榮看着她不像是裝出來的猙獰臉色,猶豫再三,最終道:
“送我回京都,項圈被我埋在了她孃的墳裏。”
李來弟沉默了一會兒,點頭:
“好。”
張凱和高曼也即將離開,她正好趁此機會帶着妹妹一起去京都。
深夜。
李家燃燒着的煤油燈熄滅,窗臺上的柳葉飄落在地下。
與此同時,後山上的一株柳樹,綠光大盛。
勉強能凝聚出形體的柳伊,從樹幹裏走了出來。
她指尖在空氣中點了幾下,頓時,一縷縷的綠光猶如實線似的射向的房間。
綠線從窗戶的縫隙裏鑽了進去,眼看就要接觸到李來弟的脖子,活生生的割斷。
可下一秒,接觸到李來弟皮膚的綠線盡數崩斷。
“又是這樣。”
柳伊冷着一張臉,不死心的再次嘗試。
直到五六次後,她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憤怒,半仰着頭質問:
“她因我重生,作惡多端,我有權利斬斷因果,送她去她該去的地方,你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於我?”
她不明白。
空靈的聲音在後山盪開,憨睡着的大黑跟虎子都被驚醒。
一熊一虎茫然的睜眼,隔着遠遠的距離,四目對視。
神仙發火兒了。
還是在大半夜發的火。
兩隻四角獸很想過去看看情況,但迫於對柳伊的尊敬,愣是繼續在各自的窩裏趴着,沒有走出窩一步。
夜風起,等了良久的柳伊,最終也沒有等到回覆。
天意本來就是極難揣測的東西,它沒有實質,也沒有規則,一切皆是冥冥之中自有的。
“最好別讓她再次傷害到南南,不然拼盡我數百年的修爲,我也要再逆一次天。”
柳伊凝聚出來的形體慢慢消失,最後化爲綠色的光點,重新隱匿於樹幹之中。
次日一早。
許蘭心頂着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在早飯的飯桌上跟慕家衆人說了她要回京都一趟,幫亡母遷墳的消息。
慕南南早料到她會如此,因此並沒有太過驚訝。
馬月紅和張春梅也都能理解她的一片愛母之心,沒有多說便同意了。
甚至兩人還跟家裏的其他人商量着,從家裏的公款裏撥出來一筆錢,讓許蘭心在京都那邊重新買一個風水好的墓地,把她亡母的骨灰盒放進去。
許蘭心感動之餘,溫聲婉拒了。
她想要把亡母的骨灰盒抱回來,安葬在這個小村莊裏。
她母親尚在人世時,最喜歡的便是純樸的鄉村生活了。
談話過程很順利,慕劍鋒喫完早飯後就去縣城裏買了火車票,此行還會帶着慕南南和紀北年,將在兩天後出發。
慕南南和紀北年照例坐在棗樹底下翻閱着各種書籍,偶爾有什麼看不懂的了,她便會指着書本詢問。
“南南。”
有人叫她。
慕南南擡起頭,戳了戳棗樹的樹幹:
“棗樹爺爺,是你喊的我嗎?
”
棗樹動了動:
“是我。”
“剛剛我收到小草們的消息,後山裏的那位神仙找你呢,阿黑和虎子已經在山腳下等着馱你上山了,神仙讓你儘快過去。”
慕南南一聽是柳伊找她,立即就把書本放在了一邊。
拉起紀北年就走:
“走小哥哥,咱們去後山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