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記憶中的顧青裴一樣。
不會直接甜言蜜語,但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故而,她仰起頭來,琥珀色的眸子微光閃閃,“好,我等着。”
邊上的供銷員也忍不住打趣,“果然是剛結婚的小夫妻,感情就是不一樣。”
顧青裴從她手中接過洗臉盆,又轉頭看向宋南衣,“走吧。”
對於剛纔供銷員的話,他並未反駁。
宋南衣跟着他出去。
上了車,兩個人朝着宋家開。
不算太遠的距離,十分鐘就到了衚衕口。
如今宋家的事情正處風口浪尖,宋南衣不想再把顧青裴牽扯進去。
“把東西放在路邊吧,我去找鄰居過來搬,你忙你的。”宋南衣道。
顧青裴卻沒停車,繼續朝着裏面開去。
他的車技很好,衚衕那麼窄,堪堪一輛皮卡的寬度,在他跟前卻寬出了天際。
最後,車子穩穩的停在了她家門口。
這才聽到他轉頭過來說,“對你的事情,我從不覺得麻煩,所以你不用覺得,是在給我添麻煩。”
“我記住了。”宋南衣點頭,率先跳下了車。
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從車上卸下自己的東西。
顧青裴幫她提進屋去。
只有柳姥姥在家,抱着果盤啃瓜子,吐得一地都是皮。
瞧見顧青裴,嘴角的那塊瓜子皮就直直朝着他吐去,聲音尖銳,“哎,你誰啊,怎麼上我家來了?”
宋南衣後一步進來,就開口介紹,“姥姥,這是我男朋友,幫我搬東西。”
既然顧青裴都不怕麻煩,她就沒必要藏着掖着了。
不過情況也如同她所想。
柳姥姥駭然萬分,扔了果盤就衝上前去,仔仔細細的打量顧青裴。
正要再發問,顧青裴已經把所有東西放下。
喊了一聲姥姥,又和宋南衣說再見,離開了宋家。
倒不是他自己想走,而是宋南衣拼命給他使眼色。
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想讓他參與。
既然她不想,顧青裴也就從命。
他長着兩條長腿,飛快的就消失在了柳姥姥的視線中。
等追出去,只能瞧見半邊綠色皮卡的屁股,捲起地上一陣塵土。
無功而返,柳姥姥心中不是個滋味。
回到家裏頭,她將矛頭指向了宋南衣,“你什麼時候又交的男朋友?”
“如果姥姥早點多過問,或許詩餘也不會和我前男友暗度陳倉,是不是?”宋南衣毫不客氣的反擊。
柳姥姥也算是聽出來了。
這是覺得她管得寬呢!
她幾乎要跳起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搞清楚,我纔是長輩。”
“但也不要爲老不尊,目前最應該關心的事情,不該是宋詩餘嗎,扯到我做什麼?”宋南衣又問。
當然要管她。
這死丫頭越發的不服從管教了。
嫣兒說,詩餘和那個什麼姓李的好事,就是宋南衣乾的。
若非如此,怎麼會鬧成現在這個局面。
害得她的計劃都耽擱了,白白在這裏住着浪費時間。
柴雞下蛋,味道可不咋地。
一時間,思緒就飄遠了。
等再回過神來,宋南衣已經提着東西上了樓梯,完全沒有要再搭理她的意思。
什麼混賬丫頭!
“你給我站住!”柳姥姥就大吼,“你要是今天不來跟我認錯,我就把你新交男朋友,還把人給帶屋裏的事情說出去。”
宋南衣還就真的站住了。
眼神中帶着意味不明的光,追問她,“你真的會這麼做?”
柳姥姥得意萬分。
她以爲宋南衣是害怕的。
故而,高高的擺起了架子,朝着她點頭,“當然了,但你如果向我道歉認錯的話,再把你怎麼陷害詩餘的事情跟我說清楚,我就可以考慮放過你。”
話音剛落,她就聽到了宋南衣的笑聲。
起初很小聲,而後漸漸地收不住,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這樣狂肆奇怪的笑,讓她心中有些發憷。
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居然在這一刻畏懼着面前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以至於控制不住聲線,微微的有些顫抖,“你……你笑什麼?”
“我開心啊,原來姥姥這麼爲我着想,我還以爲,姥姥從來都不喜歡我呢!”宋南衣就回答道。
瘋了吧這丫頭。
當然是從來都不喜歡她。
一個賤丫頭,憑什麼得到喜歡。
可她剛纔還說,爲她着想?
腦袋都想破洞,柳姥姥也不知道這怎麼算是爲她着想了。
於是宋南衣就解釋,“爸爸現在爲了詩餘的事情氣昏了頭,更是討厭死李慎之那個渣人了,要是這時候姥姥幫我告訴爸爸,我甩掉了李慎之之後,重新找了個能人,估計爸爸還挺欣慰的,畢竟,宋家的女兒也不是個個都讓他糟心嘛。”
聞言,柳姥姥呼吸頓時間一滯。
她從未料想到,宋南衣居然會這樣反將她一軍。
以宋知秋在女兒心中的影響力,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宋南衣就應該膽怯纔對。
可現在,她反而把劣勢扭轉成了優勢。
柳姥姥覺得這次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正在懊惱,又聽見宋南衣道,“還有姥姥,詩餘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你應該搞搞清楚,或者說,我媽告訴你的時候,對你隱藏了一部分,打算拿你來對付我,她就坐享漁翁之利,是不是?”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你還敢挑撥離間?”柳姥姥瞬間橫眉瞪眼。
“是不是挑撥離間,姥姥應該去問問纔對,要是她真的是和你站在統一戰線,還會對你有所隱瞞嗎?你剛纔說那話,我就知道,她有事情瞞着你,很重要的,差點就把你給害了。”
這話說得微乎其微。
柳姥姥心中不禁起了一絲惡寒。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宋南衣已經繼續去忙活那堆東西了。
可此刻的柳姥姥,再沒心思上前阻攔。
她滿腦子都在想,沈嫣瞞着自己的那件很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