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衚衕往外走,被灰垢沾染得已經看不出來本來樣子的軍靴踢踢踏踏。
在衚衕口的時候,他碰見了一個男人。
就這麼攔在了他的跟前,嘴脣抿得很緊,眼神裏滿滿溢出的驚慌失措。
分明什麼還沒做,他卻已經露怯。
西雲妨瞧不起這種人。
也沒心思跟他周旋,只是壓着聲音開口,“滾開。”
沈在松在這方面毫無魄力,聽見這聲音就本能想要閃身。
可再回過神來,又想起自己剛纔看見的景象,絲絲勇氣涌迴心中。
他壯着膽子,問跟前的西雲妨,“你和宋南衣很熟吧?”
那嬉皮笑臉的樣子,還有目送宋南衣離開時依依不捨的眼神,分明就說明兩個人有一腿。
光是想到這點,沈在松就怒不可遏。
沒想到宋南衣私底下,是如此混亂的女人。
他不過是遊走她和宋詩餘之間而已。
而宋南衣呢?
加上面前這個痞裏痞氣的男人,已經是三個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指不定還有多少個。
裙下之臣,真是數不勝數。
十足的賤女人!
虧他當初還覺得和宋詩餘合起夥來騙她有點愧疚,可現在看來,人家纔是其中最享受的那個。
“跟你有什麼關係?”西雲妨不屑,慵懶得連眼皮都不想擡一下。
沈在松又拋出誘人的問題,“那你知道,我是宋南衣的誰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慫包一個,能和小花邊有什麼關係?
西雲妨想着,就擡腳要走。
只留下沈在松在身後傻眼。
爲什麼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在乎呢?
眼瞧着西雲妨就要走得不見蹤影,沈在松趕忙大聲道,“我可是宋南衣的前男友,當初我跟她分手,就是因爲她腳踏兩隻船,而她現在有男朋友,你可別犯傻,你只不過是下一個凱子而已。”
砰——
一記悶響,沈在松已經重重摔倒在地。
捂着某處疼得臉色煞白,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了。
西雲妨緩緩地收回了腳。
軍靴厚重又堅硬,西雲妨又是用了十成的力氣,沈在松會疼成這樣也實屬正常。
“再敢說她的壞話,我保證下一次你出去介紹,就只能說你是她的姐妹了。”
說完,利落轉身,消失在拐角處。
關鍵時候,小花邊的招數還是挺奏效得嘛。、
而因爲沈在松主動送上門來的欠揍行爲,也讓西雲妨心中的煩躁驅散幾分。
他甚至有點可惜,剛纔應該先揍那個小子一頓,然後再踢命門的。
下次再遇到,一定不會手軟了!
……
對此,宋南衣全然不知。
她陪着宋啓剛買完藥,又送他上了守衛的車子,這才自己回宋家去。
到門口的時候,沈嫣正準備出門。
同樣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湊近點聞,還有一股香水味道。
挺隆重。
“媽媽,你打扮得真好看。”宋南衣就稱讚道。
沈嫣的表情有幾分不自然,“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最後一句,帶着開玩笑的口吻。
可玄關處換鞋的沈嫣卻方寸大亂。
她驚得肉跳,轉過頭去就想要和宋南衣好好理論。
這才發現宋南衣完全沒這個興趣。
說完這話,她就已經上了樓去。
一定是她想多了。
小丫頭片子就算是能在這些方面贏,也不可能處處佔優勢的。
最後的贏家,一定是她。
想到這兒,沈嫣的心又稍稍安定一些。
穿好那雙繫帶高跟鞋,娉娉婷婷的出了門去。
宋南衣就在房間的窗戶處看她。
從這個位置看出去,一直能到小巷子口。
她一直看到沈嫣上了那輛捷達車,這才收回目光,轉身下了樓去。
宋南衣給城南的線人大媽打電話。
“沒賣出去呢,那房子本來位置就偏僻,再加上我說那房子鬧鬼,誰還敢租?哎喲,就連鄰居都被嚇得要賣房子呢。”?
“好,謝謝你。”宋南衣就說道。
房子沒賣掉,就說明沈嫣那五千三百塊錢,的確來自別處。
前世的時候,宋南衣就懷疑過沈嫣在外面有人。
那時候宋詩餘雖然頂替了她的實習資格去了市醫院,可因爲基礎知識不過關,差一點鬧出人命,家屬鬧得很兇。
宋知秋愛面子自然不管,而宋啓剛也爲了給她出口氣不出面。
沈嫣本來四處求得哭爺爺喊奶奶的,可後來不知怎麼的,突然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甚至此後不久,宋詩餘還升了職。
只可惜前世的她,那時候已經陷入了沈家的泥潭,自顧不暇,哪裏有空思考這些。
現在坐看風清雲淡,考慮事情就清晰得多。
她懷疑沈嫣有一個情人,並且來頭不小。
這是扳倒沈嫣的好機會。
坐在客廳裏面,宋南衣細細的想着此後的計劃,目光深邃,任由陽光斜着從自己身上拉出一道線來。
從中午坐到傍晚,沈嫣才姍姍歸來。
大概是因爲今天出門時宋南衣說得那句話,回來的時候,沈嫣特意買了菜作爲掩飾。
進了門,就故意大聲的喊,“老公,我買了你最愛喫的豬肝,晚上炒豬肝給你喫。”
環顧一圈,又很是納悶,“你爸還沒回來呢?”
“沒有呢。”宋南衣就十分配合。
沈嫣眼神有幾分失落,“虧我這麼開心的炫耀,算了,我去洗菜準備做飯了。”
轉過身去,她就去了廚房。
心中還挺爲自己的言行感到自豪。
小丫頭片子沒出入過社會,肯定不會懂這些。
誰會去懷疑一個進屋就着急做飯的家庭主婦呢?
這個遮掩,完美極了。
她不禁哼起了歌,慢悠悠的擇菜忙活。
但沈嫣卻沒想到,其實宋南衣在她進門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了全部。
出門的時候,沈嫣穿了一條肉色的玻璃絲襪。
回來的時候,卻是光着腿。
這種有利的證據,只因爲沒有宋知秋在場,她纔沒有點破而已。
誰纔是聰明人,沈嫣的定論太過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