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五年,許巧巧那樣的打扮算得上是很時髦的。
喇叭褲,印着桃心圖案的的確良長袖,再配上燙彎的頭髮,甚至塗了口紅噴了點香水,整個人都透着洋氣兩個字。
和她比起來,宋南衣的確是穿得十分普通。
不過,宋南衣也沒打算花太多時間在打扮上。
一來是她花時間打扮只是浪費時間,好不容易重生,應該把時間花在有用的事情上。
二來也是條件不允許,沈嫣向來不待見她,就身上穿的這些衣服,還都是在批發市場買回來的便宜貨。
反正在家裏面,公主只是宋詩餘而已,至於宋南衣,有得穿就算是不錯了。
像許巧巧這樣的打扮,這種性格,少不了也是和宋詩餘一樣,在家裏面被嬌慣壞了。
“喂,你這麼盯着我幹什麼?”許巧巧很是不自在,質問宋南衣道。
宋南衣就回答,“覺得你穿得很好看。”
那是自然!
聽到這話,許巧巧就不自覺的擡起了頭來,得意萬分的模樣,“你羨慕也沒辦法,這都是在京市才能買到的款式,像你們這種小地方是買不到的。”
“正好你不會撞衫。”宋南衣就點頭。
撞衫這個詞,還是千禧年之後才漸漸流傳開的詞彙。
許巧巧自然不懂,瞪大杏眸試探着問,“撞衫是什麼意思?”
“就是別人和你的衣服一樣。”宋南衣回答道。
許巧巧立馬一口接下,“我當然知道是這個意思,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不懂裝懂而已,一個小地方的人,也知道咬文嚼字,真是不得了。”
說完這話,她便轉身,“行了,我帶你去認識一下其他的同事吧,省得院長說我不照顧你。”
宋南衣就跟在她的身後。
平時醫術人員沒什麼事情要做,就喜歡圍在護士臺聊天,談天說地,熱鬧非常。
老遠的,他們還沒走到護士臺,便已經聽到了陣陣爆笑聲,氣氛很是融洽。
可等宋南衣到了跟前,卻突然就像是關了閘門似的,大家都靜謐下來。
即便是第一次來,宋南衣都能感覺出氣氛有些尷尬。
但許巧巧仍如常態,“吶,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新來的實習生,你叫什麼來着,宋南衣是不是?嗯,她叫宋南衣。”
“大家好。”宋南衣就微微欠身,擺手和大家打招呼。
很可惜,大家態度並不是很熱切。
沒這麼招人討厭吧?
宋南衣心中不僅腹誹,好歹也是第一次來醫院報道,居然這麼反響平平。
不對,一定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
正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便聽到其中一個護士開口,“許醫生,你師父唐醫生正在找你呢,讓你現在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聽聞這話,許巧巧的臉瞬間就垮下來,陰沉得像是一團墨汁,“又找我幹什麼?真是麻煩死了。”
話落,就朝着宋南衣襬手,“我不管你了,你自己認識吧,我要走了。”
也完全沒有得到宋南衣的回答,她便已經轉身走遠。
最後向宋南衣解釋道歉,“剛纔我們不是不想理你,只是許巧巧在這裏,要是我們對你態度好,她就又要說些指槐罵桑的話。”
宋南衣心中瞭然,笑着朝衆人點頭。
看樣子,許巧巧是一點都不招同事喜歡。
想起剛纔和許巧巧剛見面的那番對話,宋南衣也大致猜到了原因。
同在一家醫院上班,誰願意和高高在上的自傲同事相處啊。
都會嫌累。
不過這話,她沒說出來。
有關於單位之間的八卦和小團隊排斥鬥爭,她不願意參與,選擇明哲保身。
她認識了這一圈人,將名字和樣貌都一一記在心中。
又聽見最開始的護士道,“還有兩個老醫生不在這裏,一個是唐志唐醫生,他是許巧巧的師傅,明天你早上來開早會就能瞧見,人很好的,不然也沒辦法忍許巧巧到現在。
還有一個,是外科的神話,叫做魏覺齊,快過不久就要退休,平時見面打個招呼還行,可如果遇着做他的護士或者助手之類的,那就是一種折磨。
說到這裏,護士的眼中已經摺射出深深的恐懼。
衆人紛紛點頭,看樣子都很認同這話。
宋南衣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也沒……這麼嚴重吧?”
肯定有誇張的成分在其中,對不對?
但衆人卻用一種你實在是太天真的眼神看向宋南衣。
直到看着她有點心中發虛。
“我上次去幫忙做了魏醫生的手術檯助理,下來之後差點半條命都沒有了。”另一個人姓王的實習醫生就說道。
護士安慰他,“沒事,你只是臨時幫忙而已,又不是魏醫生真正的徒弟,說起來,我今天看見魏醫生去找院長了,肯定是爲了收徒的事情,不過這次是美滋滋出來的,看樣子,好像是事情成了。”
“不會吧?”邊上有人驚呼,“魏醫生好多年沒有收到學徒了,每次院長都故意找藉口,這一次居然要殘害生靈,那個倒黴催的實習生,到底是誰啊?”
大家面面相覷,卻都沒想出答案來。
直到——宋南衣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就是我。”
全場寂靜下來。
半晌之後,隔着宋南衣最近的小護士就擡手拍她的肩膀,“趁着還沒正式上班,晚上我請你喫飯吧,等你上班之後,可能就沒有一頓正常飯點的午飯可以吃了。”
心疼可憐之意,可見一斑。
宋南衣哭笑不得。
難怪魏覺齊十年都收不到實習生徒弟。
就這個口風,要是能收到,那才奇了怪了呢!
對,眼下就是奇了怪了。
默默在心中吐槽完畢,宋南衣臉上又恢復平常的笑意來,“不說這個,既來之則安之,我這個人什麼都怕,就是不怕喫苦,說不定也能堅持下來,要是堅持不下來,你們發發善心,多少幫我一點,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