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醫生商議之後，他們都紛紛擺手，表示不可行。
更有經驗老道的，訓斥她是胡來。
“就算你是魏覺齊的徒弟，也不應該這麼亂來，沒把握的事情不能去做，知道嗎？”
稍有不慎，就是害死劉啓。
做醫生的最怕這種事情，所以大家都持反對票。
一時間，宋南衣站在了彈劾之地。
沒人敢冒險，也希望宋南衣不要胡來。
魏覺齊護着自己的愛徒，此時臉紅脖子粗的站出來，緊緊的將宋南衣拉在自己的身後。
“你這個死老頭兒，你憑什麼這樣說南衣，你要是真能耐，不如找個辦法出來啊。”
老醫生就不再開口了。
目前來看，除開宋南衣之外，其他都是一籌莫展。
畢竟水蛭寄生的地方太過於特殊。
氣管處的水蛭掉落進更深的地方，可能會阻塞氣管，到時候引起急性呼吸衰竭，連搶救的餘地都沒有。
還有就是甚至道德水蛭，在如此脆弱的地方進行手術，誰都不敢想。
“看看你們，又想不出來其他的辦法，還要在這裏彈劾別人，有意思嗎？”
魏覺齊冷哼一聲。
他轉頭，看向宋南衣，拍着胸口保證，“師傅相信你，其他人你不要管，我來負責就好。”
有這麼給力的師傅，宋南衣自然開心。
不過開心歸開心，頂着這麼大的意見上手術檯，恐怕沒人願意搭手。
想要一個人做完這個手術，有難度。
“各位，我知道這是一種新的嘗試，但沒有找到其他對策之前，這個手術的可能性是一半一半，至少有一半活下去的希望啊。”
任其發展，只有死路一條。
都不用考慮是否貧血，光是源源不斷產生的腹水，就足夠讓劉啓痛苦去世。
衆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
太冒險了，他們不敢。
其中有幾位剛結婚生子，生活的重擔就壓在身上，如果因爲這件事情降職，那一家人還要不要活下去？
另外，還有魏覺齊一樣，即將退休的老醫生。
按部就班的退休，可以領到退休金，也足夠解決溫飽問題。
可倘若參與這個手術，而手術又失敗了，他們會面臨內退，一無所有。
誰想在晚年還頓頓擔憂呢？
因此，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
“我幫你。”魏覺齊主動說道。
有明哲保身的老醫生相勸，“老魏，你何必折騰呢，如果我們醫院搞不定，那就趕緊送到市醫院或者京市的大醫院去吧，萬一大奧時候你退休有影響，那怎麼辦？”
“有影響就有影響，我還怕這些嗎？”魏覺齊橫着眼睛懟回去。
“我媳婦兒有錢，要是退休之後沒有退休金，我就去喫軟飯！”
這態度，還真是讓宋南衣有點想笑。
自家師傅逗比起來的時候，不見得比諧星遜色。
老醫生也就算是看出來了，宋南衣是他魏覺齊的徒弟，所以丟了面子和飯碗也要護住。
既然這樣，這個新嘗試就交給他們吧。
直到會議結束，願意參加手術的人也只有宋南衣和魏覺齊兩個人。
“師傅，”宋南衣擡起頭，朝着他輕聲笑笑，“我知道你相信我，也向着我，不過這件事情他們沒接觸過，覺得冒險是正常的，我不怪他們的。”
“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錢和前途，他們只能低頭。”魏覺齊倒也不怪他們。
並不是誰的家境都很好。
這其中有些醫生過得緊巴巴，內褲都是縫了又縫，都不敢掛在陽臺上晾。
宋南衣都明白。
“如果人手不夠，那我們就緊巴巴的做次手術。”宋南衣決定道。
但在此之前，她要先去找劉啓。
做任何手術之前，都應該徵求一下病人的意見。
這個手術的難度和危險，宋南衣全部告訴了劉啓。
劉啓便陷入了沉默，緊咬着蒼白如紙的薄脣，半晌沒說出話來。
宋南衣以爲他是害怕，畢竟她沒辦法保證這場手術一定會成功。
事實上，任何的手術，都沒辦法保證一定成功。
天底下有人因爲感冒就死亡，也有人癌症自愈，活到了九十八。
這種東西很難說。
“我知道這是放手一搏，但至少有一半的希望，你考慮一下，我會盡可能的做好這場手術的。”
劉啓朝着她搖頭，“我不怕死。”
“嗯？”宋南衣有點疑惑了。
既然不怕死，爲什麼遲遲沒有答應做這場手術呢？
又聽見劉啓說，“宋醫生，就算是這個手術失敗了，我也沒有任何的怨言，只是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說。”
猶豫一陣，劉啓請求她，“手術的時候，不要叫小蔡去好嗎？”
宋南衣就明白了。
傷處比較特殊，他不願意讓蔡根花看見。
可下一秒，宋南衣就得知是自己想錯了。
“小蔡跟我說，她小時候被水蛭咬過，到現在看到水蛭都還有陰影，要是上了手術檯，看到我身體裏面的水蛭，一定很害怕，可在手術檯上，沒人可以安慰她。
所以，請你讓她在外面等我，就說我睜開眼睛第一眼想見到她，行不行？”
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宋南衣顯然是瞭解得太淺了。
她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朝着劉啓點了點頭，“我會的。”
“謝謝你，宋醫生。”劉啓放心的笑了，蒼白的臉上綻開一朵花兒。
退出病房，宋南衣看到了打飯回來的顧青裴。
他身上還穿着軍裝，走起路來帶風，只覺得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忽而就想起來那個雨後的清晨，老四哭着帶她去見顧青裴的時候，顧青裴對老四的失望是爲什麼。
和劉啓一樣，他不希望自己看到那個傷口。
大概心裏揣着對方的男人，總不願意對方傷心吧。
但好在，顧青裴已經好了起來。
劉啓也一樣，會好起來的。
宋南衣想着，整理了一下白大褂，這才緩緩地朝着顧青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