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剛萌發出來的感情,此刻被許巧巧給連根拔掉了,再也長不出來。
宋南衣想,如果她是周衛國,大概也是一樣的。
“宋醫生,我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周衛國說道。
他朝着宋南衣鞠躬,很是標準的九十度,久久的不肯起身。
宋南衣也沒阻止,就這麼看着他,看了好一陣之後,才朝着他擺手,“你沒必要這樣的,做錯事情的人又不是你。”
“如果我不相信她的鬼話,事情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周衛國仍舊很歉意。
宋南衣這才走過去,把他給扶起來,“那個時候,你也沒想到是鬼話,不是嗎?”
他也沒想過,許巧巧會把他當做工具來使,甚至從未考慮過他的生死。
周衛國就再說不出話來,長嘆了一口氣。
靜默了半晌,他又問宋南衣,“她會被判幾年你?”
“說不好,可能是三五年,可能是七八年,一切要看她的表現,如果表現好,到時候在監獄裏面,還會減刑的。”
“有了案底,是不是沒有醫院要她了?”周衛國又問道。
“嗯,”宋南衣這次很乾脆的點頭,“即便是殺人未遂,那也是殺人,沒有單位敢用的,怕出事。”
周衛國也跟着點頭,“如果到時候她出來之後找不到工作,又沒什麼好去處,我想照顧她。”
“當然可以。”宋南衣點頭。
沒有得到意想之中的阻止,周衛國有點喫驚、。
“宋醫生,你爲什麼沒有勸我打消這個念頭呢?”
宋南衣就輕聲笑了,“你如果做好了決定,那我這個外人不管怎麼勸你,你都不會聽的,而你如果沒做好決定,等你真的要邁出這一步的時候,自己的猶豫便會拖住你,讓你放棄。”
決定權,其實在他自己手中。
沒有人能左右他人的想法。
“謝謝你,宋醫生。”周衛國再次道謝,轉身準備離開。
不過在離開之前,還不忘很認真的告訴宋南衣,“你是個好人,我覺得你以後一定很厲害。”
“希望如你所說。”宋南衣微微一笑。?
月光之下,她全身都籠罩着淡淡的白色,襯得整個人都朦朧起來。
可還沒等到周衛國盼到許巧巧出獄的那一天,事情就發生了轉折。
一覺醒來,許巧巧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術室的門緊緊鎖住,她便從換氣的小窗戶鑽了出去。
至於去了哪裏,沒人知道。
大概是怕坐牢,所以選擇了躲起來避避風頭。
但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唐志第一個站出來,要求去警察局立案,讓警察去尋找許巧巧的下落。
“怎麼,這一次不護着你的徒弟了?”魏覺齊想起昨晚的事情就來氣,這會兒便挖苦唐志。
唐志表情卻很認真,搖了搖頭,“她犯了大錯,如果再護着,以後只會越來越錯,現在把她關起來,是爲她好。”
頓了頓,又愧疚的看向宋南衣,“就算單單是爲了南衣,我也應該不留情面。”
“算你還有點人性。”魏覺齊冷哼一聲,態度卻緩和不少。
她和周衛國坐在後排,江素雲則是坐在副駕駛座上。
路上大家都沒說話,就這麼沉默着,回到了南城。
錄完口供,已經是中午。
徐主編就請他們喫飯,在警察局附近找了個小飯館,隨便點了幾個菜。
江素雲沒什麼胃口,周衛國更是喫不下。
只有宋南衣和徐主編動了幾筷子。
等喫完飯之後,徐主編就帶着江素雲回家,打算陪她休息幾天。
宋南衣卻不着急回醫院去,她帶着周衛國滿南城的溜達,什麼地方好玩就往什麼地方鑽。
不過最先累趴下的,是宋南衣自己。
“宋醫生,我知道你想安慰我,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沒有那麼脆弱的。”見狀,周衛國便開口道。
“你能這樣,最好不過。”宋南衣見他自己開口,也就鬆了一口氣。
還能思考別的事情,說明腦子裏還不是徹底的糊塗。
但凡是有那麼一丁點的清醒留足夠了,可以點破一切的混沌。
“去買個煎餅喫吧,然後我們就找車回去。”宋南衣說道。
她買好了兩個煎餅,放在了包裏面,留着路上給周衛國喫。
這一天,周衛國什麼都沒喫,身體很容易撐不住。
還沒等找到許巧巧,他自己就先倒下了。
到時候還談什麼等許巧巧出來的話?
可兩個煎餅都揣得徹底涼透,周衛國都沒喫一口。
宋南衣無奈,只能把煎餅拿給了唐志和魏覺齊兩個人。
魏覺齊不知道這是周衛國剩下的,還美滋滋的捧着喫,說是要拿一點宋南衣帶來的辣醬,就去了宋南衣的房間。
等走進去,瞬間嚴肅起來,“明天我們就回去,不在這裏待着了,回去之後,再跟劉一隻說一聲,把你唐叔叔也帶回去。”
他嚴肅起來,就稱唐志爲唐叔叔。
“師傅,你沒必要這樣的。許巧巧已經走了。”宋南衣有點無奈的看向他。
“那是跑了,誰知道還會不會回來,手術室的手術刀好像少了幾把,指不定就是她拿走的,想要半夜回來報復我們,到時候怎麼辦?”
魏覺齊再也不想經歷任何的驚嚇了。
昨晚在山腳下看着石頭下宋南衣的衣服,他覺得整個人都崩潰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是真的把宋南衣當親女兒看待。
昨晚的情況,無異於看見自己的女兒發生噩耗,作爲父親的難以接受。
人不可能一直都這麼幸運的。
魏覺齊就害怕,一想到許巧巧可能會返回來殺人,背後便冒起陣陣惡寒來。
這個地方,他堅決不能讓宋南衣和唐志多呆。
“聽我的話,明天咱們就回去,申請書我已經寫好了,一會兒就去找村長簽字,就算他不簽字也沒事,頂多回去背處分,師傅幫你扛了。”
“師傅,我們走了,那村民和醫院的其他人呢,你能保證許巧巧不會害他們嗎?”宋南衣問道。
致命的問題,讓魏覺齊瞬間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