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纔看清面前的來人。
是之前做宮外孕手術的那對夫妻。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大前天就已經出院了。
現在又出現在醫院,是不是病情反覆?
出於醫生的本能,宋南衣就關切的詢問道,“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惡露不止,還是再次出血了?”
小平就有點不太好意思,臉頰紅彤彤的,伸出手去,扯了一下阿城的衣角。
阿城的臉同樣很紅。
“宋醫生,感謝你給小平做的手術,現在她已經完全好了,我們這次來,就是特意感謝你的。”
說着,他指着不遠處的一個揹簍,“我們帶了一點土特產過來,剛纔看你在汽車邊上,還以爲你是要走呢,就趕緊放下東西過來追你了。”
宋南衣笑着擺手,“恢復得好就行,不過宮外孕手術也算是小產,要是需要做小月子的,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不要碰涼水,知道嗎?”
“是是是,家務活都是我在幹呢,我們村裏有個大學生,出院回去的時候,她知道小平的事情,就跟我們說,還好是你做手術及時,不然小平大出血的話,人就沒了。”
說這話的時候,阿城都還有點後怕。
要是當時真的相信了那個沈醫生的話,現在哪裏還有身邊活生生的小平啊?
“都過去了,不用太惦記,最重要的是過好當下。”宋南衣說道。
阿城這才點頭,把話題又轉移到那筐土特產上。
“是我們自己家曬的蘿蔔乾,還有一些野果子曬乾了,泡水喝。”
他有點侷促的搓手,臉上更加紅彤彤,“宋醫生,我們家也沒什麼錢,明知道你救了小平一命,卻也拿不出什麼好玩意兒來送你,還請你不要嫌棄。”
宋南衣的臉上,並沒有半點不耐煩和嫌棄。
她拉着小平的手,緩緩走回了揹簍旁邊,蹲下去仔細的翻看那些蘿蔔乾和野果子。
“還都是白蘿蔔呢,正好最近換季,我都感冒了,用這蘿蔔乾燉湯喝,生津止渴。”宋南衣高興地說道。
小平也就高興起來,“那我們回頭再給你送點過來,都是我們自己種的,蘿蔔可水靈了。”
“不用了,這點就夠我喫很長時間了,再說你現在需要靜養,別總是來回折騰,對身體不好。”
說着,宋南衣請阿城把這揹簍的東西給送到宿舍去。
在宿舍裏面,她說起自己有些衣服,想送給小平,請她不要嫌棄。
沈嫣還沒入獄之前,曾經爲了混淆她的視聽,在宿舍裏面下毒,所以送來了很多的衣服,假意討好。
宋南衣一件沒動,全部都掛在了衣櫃裏面。
留着也是浪費,正好小平身材跟自己相似,就全部送給了她。
小平開心得很,捧着其中一條夏天的棉布長裙,眼珠子都不帶轉的。
家裏窮,這樣好看又新的棉布裙子,還就結婚的時候做過一條。
“對了,我廚房有點亂,你們能幫我去收拾一下嗎?”宋南衣又問道。
阿城和小平沒一會兒收拾好了。再出來的時候,宋南衣也把揹簍裏面都塞滿了衣服。
“好了,那我就不送你們了,這些蘿蔔乾我分一些給同事,畢竟他們也出了力,我不能一人獨吞。”
阿城就拍腦袋,“是我想得不夠周到,改天我再背一筐過來。”
“不用了,這些足夠了。”宋南衣搖頭拒絕、
她拿袋子裝了一些蘿蔔乾和野果乾,就和夫妻倆一起下樓。
眼看着天色已經黑了,兩個人也不再逗留,說是能蹭上回村裏的拖拉機,就匆匆離開了。
緊趕慢趕,總算是坐上了拖拉機。
小平累得夠嗆,更不要說還揹着東西的阿城。
坐上車的時候,就大口的喘氣,大顆的汗水往下掉。
“快擦擦汗,”小平心疼的掏出手帕給他擦汗,“這快趕上你以前上山挖野紅薯累人了。”
“是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揹簍裝的是衣服,結果比來的時候還要重似的。”
說到這兒,阿城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扯過揹簍,仔細的查看起來。
除開頂上的幾件衣服之外,下面居然全部都是喫的。
今天沈懷桑給的那些好東西,宋南衣全部都塞在了揹簍裏面,另外自己還加了一點,蜂蜜和奶粉,甚至還有餅乾。
難怪這麼沉。
而小平還在那條棉布長裙的口袋裏面翻到了五十塊錢,和一張紙條。
是宋南衣寫的。
因爲時間比較匆忙,寫出來的字龍飛鳳舞,再加上天已經黑了,只有淡淡的月光,看了好半天,小平纔看清楚上面的字。
宋南衣寫的是,好好過日子。
兩個人對視一眼,淚水便悄無聲息的掉落下來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起,兩夫妻在心中敲定了主意,一定要對宋南衣好。
在之後,他們也的確是幫了宋南衣很大一個忙。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
小平和阿城這對夫妻送來的東西,宋南衣平均的分給了科室的每個人。
既然說是每個人,那就是連沈懷桑都有份。
只是沈懷桑接過去看了一眼,就直接扔在地上,嗤之以鼻,“這都什麼垃圾啊,也好意思拿出來送人。”
正巧蔡根花在邊上,就很不客氣的懟回去,“又不是人人家裏麪條件都好得不行,這已經是人家能拿出手最好的東西了,你還想怎麼樣啊,難道要賣地來感謝你?”
頓了頓,又道,“就算是賣地來感謝,也輪不到你啊,是宋醫生做的手術,人家要感謝,也是感謝宋醫生。”
“你……你什麼意思?”沈懷桑頓時間氣得不行。
蔡根花就切了一聲,“就說你沒本事唄,不懂裝懂,差點害死人,現在人家沒找你麻煩,你反倒覺得他的東差,真是厚臉皮。”
見沈懷桑要發火,宋南衣就站出來,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她不要就算了,正好多一份,改天約上阮棠,咱們秋遊泡軟了,涼拌着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