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嘉琪的話說到一半擡起頭。
然後，兩人都愣住了。
喧鬧的走廊裏，她們望着彼此，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你沒事吧？”梅嘉琪先開了口。
“還好。”
林念初的目光卻不可控制地落在她手上的單子：“你來這裏是……？”
“懷孕了嗎？”
後面的幾個字，她問得極輕極輕。
梅嘉琪也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沒有言語的回答。
兩人間徹底安靜了下去。
林念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醫院離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家。
只感覺累極了，她好像迫切需要一場休息。
回去後，她就躺在被子裏了。
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原因，哪怕開着暖氣，她也感覺格外冷。
即便縮在被子裏，還是感覺寒風像刮到了裏面，冷透了。
溫少卿是在晚上到家的，剛一到家，就見林姨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溫總快去看看少夫人吧！”
“她怎麼了？”
他脫着大衣的手指驟然一頓，心裏泛起絲絲不好的預感。
“少夫人自從從醫院回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匆匆吃了午餐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到現在都沒出來。”
林姨的話愈發讓溫少卿的心口一懸。
“沒有上去敲門喊她？”
“喊了，但少夫人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什麼情況，始終沒有應答。”
“胡鬧。”溫少卿全身迅速聚攏一層冷意，出口的聲音也冰了起來：“這麼重要的事怎麼現在纔跟我說？”
“對不起溫總，我們也是怕您工作忙，不敢……”
“一會凡是和少夫人有關的情況，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溫總！”
溫少卿上了樓，輕輕敲着門：“念念，出來喫晚飯了。”
“好，稍等！”
裏面傳來她冷靜，輕柔的聲音，聽着就像一切如常，並沒什麼不一樣。
幾分鐘好，林念初就出了門。
然而，當看見她的第一刻，溫少卿就知道她不好，而且很不好。
聲音可以騙人，說話也可以騙人。
可以唯獨她臉上的蒼白和失落的神色是騙不了人的。
“念念，你……”溫少卿情不自禁地喊着她的名字。
可後面的話，在看見她臉上的慘白時，還是止住了。
倒是林念初，完全沒有介意：“想問就問吧！我原本也沒打算瞞你。”
“今天去醫院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們說你回來後的狀態不太好。”
林念初點頭：“嗯，我產檢完遇到梅嘉琪了，她手裏拿着單子，是懷孕了。”
她以爲她說不出這個答案，然而好像說出來除了心口疼一點，也不會死。
溫少卿沒有說話，他走上前，修長的手臂一伸，直接將她攬入懷裏輕輕抱着。
“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吧！”
“允許你哭，難過的時候，就是要哭一哭。”
他的聲音，是那般好聽，如沐春風般的溫柔，緩緩沁入她的心脾。
僅僅那一刻，林念初就再也忍不住了。
瘦弱的肩膀卻控制不住地抖動着。
最後，那張柔美的小臉上佈滿了淚痕。
淚水的點綴下，她顯得愈發柔弱和嬌美，溫少卿的心，再次像被什麼撥動了。
說不出是什麼情緒，但是他的心口瀰漫了細碎的心疼。
這一刻，他知道把眼前的女人抱在懷裏是對的。
慢慢的，林念初的哭聲小了下來，淚也止住了。
她伸手，輕輕擦掉，努力讓自己平靜：“對不起少卿，讓你笑話了。”
“其實，我不是不能接受他結婚生子，我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完全退出我的生活，徹徹底底地忘記我。”
“我也知道，他總會有自己的生活，從離開他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在拼命地說服自己，勸告自己，讓自己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只是，我從未料到一切會這麼快。”
不過數月有餘，他的婚訊就敲定。
梅嘉琪，也那麼快懷了孩子。
快的她甚至都沒有把所有的準備做好，這一切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來了。
“如果後悔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找他。”溫少卿說。
林念初搖了搖頭：“很多決定既然做了，其實就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了，我希望他好，哪怕我會難受一點，但只要他幸福，我還是會笑着祝福他的。”
“念念，你是怕自己萬一生產有危險，他會和你一起離開，是嗎？”
林念初猛然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溫少卿：“少卿，你……？”
溫少卿點頭，坦誠地應道：“不錯，我知道了。”
“還記得你那天暈倒，我送你去醫院嗎？醫生以爲我們是夫妻，就把你的情況告訴我了，但我知道你並不想被別人知道，所以從未向其他人說起。”
“我也知道，你選擇了寶寶。”
林念初點頭：“嗯，我想賭一賭，總覺得死神沒那麼喜歡我，萬一她不忍心帶走我，特別眷顧我呢？”
她在笑，可那笑，卻讓人愈發心疼。
“少卿，既然你知道了，希望你能幫我保密。”
“我可以尊重你的決定，但是後續關於生寶寶的安排，你要聽我的。”
“好。”她點頭。
“對，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楚堯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醫生說已經能夠自己行走了。”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消息，林念初聽後滿心愉悅：“那真是太好了，等我生了寶寶，他肯定已經回來了。”
“嗯，一定會的。”
“對了，我們結婚的事，他知道嗎？”林念初問。
溫少卿：“怕他情緒激動，影響康復，我暫時讓人把他那邊的消息封鎖着，等你醒了，我們再一起告訴他。”
“好。”
溫少卿的安排是，霍司宴結婚前一天，讓林念初去醫院待產，一直住着。
“少夫人，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您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需要帶的。”
“不用，你們做事我很放心，你們先下去吧，我想打個電話。”
“好。”
她們離開後，林念初撥通了那個熟稔於心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