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的那麼認真，那麼篤定。
林念初不想再逼他，她的手輕輕落在那些疤痕上，心疼的撫摸着。
淚水則像斷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不管是怎麼來的，以後都不許這樣了。”
“霍司宴，你不許再傷害自己，更不許再讓我擔心，讓我心疼，你要過的好，過的幸福，知道嗎？”
他點頭，只是那雙漆黑的眼裏是濃烈的化不開的憂愁和悲傷。
嘴角也始終保持着一個姿勢。
林念初腦海裏又響起英卓說的那句話：“林小姐，如果你自己觀察就會知道，霍總已經很久沒有笑了。”
準確的說，是從她離開他身邊之後。
手指落在他的嘴角，林念初努力想幫他撐出一個微笑的弧度出來。
“司宴，你不能一直這樣板着一個臉，笑一笑好嗎？”
“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樣子才最好看，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冷若冰霜的樣子。”
霍司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念念想看我笑？”
“嗯！”
“那好。”
他果然咧開嘴角笑了，但是那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僵硬，敷衍，沒有靈魂。
“一點也不好看，我想要你發自內心的，真正的、開心的笑。”林念初說。
霍司宴只是看着她，沒有再回答了。
因爲他知道，他沒法給出那樣的笑容。
“對不起念念，讓你失望了。”
大廈裏依然一片黑，只有月光的清輝落在兩人身上，鋪着一層朦朧的美感。
林念初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霍司宴身邊，和他肩並肩的坐着。
突然，天空炸開一道煙花，散發着璀璨的光芒，接着，所有的煙花一飛沖天，無數美麗的花朵都盛放了。
幾乎是瞬間，他們坐着的地方就被點亮了。
藉着煙花的光亮，林念初清楚看見了霍司宴那張清雋的臉龐。
他消瘦了許多，渾身的氣勢也收斂了許多，如今倒有幾分翩翩公子貴如玉的感覺。
“司宴……”嘴角呢喃着他的名字，林念初又忽然轉頭看向天上的煙花：“真好看，和你一樣。”
說完，她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什麼？”霍司宴問。
林念初又指了指一躍而起，燦然至極的煙花，笑彎了眼的開口：“我說，你和眼前的煙花一樣，真好看。”
這一次，霍司宴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縷淡淡的笑意。
雖然那笑容很淡，卻是完全發自內心的。
“念念喜歡就好。”
一場煙花整整放了有半個小時，落寞的時候，天空陡然陷入黑暗，多少是有點不適應的。
突然，林念初感覺肩上一沉。
是霍司宴的頭靠了過去。
“是不是累了？那我們一起下去，英卓一直在下面等你。”林念初問。
“噓！”
霍司宴細長的手指輕輕放在嘴脣上，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
“是有點累，念念把肩膀借我靠靠。”
“不需要很久，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
林念初點頭：“好。”
接着，兩人間就陷入了一陣沉默。
林念初看着窗外，心裏想了很多很多，等再回過神的時候，才察覺他已經睡着了。
霍司宴依然閉着眼睛，睡的十分沉。
“霍總失眠很嚴重，已經很久都不曾睡一個完整的覺了，很多時候都是幾天幾夜的睡不着。”
想到這裏，林念初哪裏還忍心。
沒有再喊他，她就那樣安靜的坐好，任由他靠着自己的肩膀。
睡吧！
哪怕不能依靠着她的肩膀睡一整夜，能睡一個小時也是好的。
事實是，靠着林念初，霍司宴的確睡的很沉。
只是，所有的聚會都是要散場的。
林念初給自己定了鬧鐘，十一點半的時候，手機輕聲滴響。
她給英卓發了一個消息，讓他上來。
英卓萬般爲難：“林小姐，霍總難得睡的這麼香，就不能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嗎？”
“對不起，我答應過少卿的，十二點之前一定會回去，我不能讓他爲難。”
英卓還是苦口婆心的勸着：“林小姐，你和霍總什麼都沒有幹，我可以作證，多留一會兒吧。”
“好，那再過十分鐘。”
然而十分鐘後，林念初還是要離開這個大廈。
離開前，英，卓坐在了她的椅子上，她把霍司宴的頭放在英卓的肩膀上。
看着他的面容，她萬般心疼的叮囑着：“司宴，希望你有一個好覺。”
“今晚的這一切，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只當一切是一個夢吧，以後要好好生活，好好睡覺，多笑一笑。”
“對不起，我必須走了！”
轉身前，她眼角的一滴淚落下，直接落在霍司宴的手背上。
見他依然閉着雙眼，睡的格外熟，林念初才鬆了一口氣。
“照顧好他，人生總是要向前看的，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比現在幸福。”
林念初來的時候，大廈裏一片漆黑。
她乘坐電梯下去的時候，大廈裏依然一片漆黑。
然而，她的腳步剛走進電梯，霍司宴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霍總，您醒了？”
霍司宴點頭：“嗯！”
“她應該馬上就要下去了，去把大廈所有的燈都打開吧。”
“是，霍總！”
林念初的腳步剛走出大廈，坐在車裏再往回看的時候，突然發現整個大廈的燈全都亮了。
一層接着一層的燈光，在這個夜晚顯得美麗極了，壯觀極了。
他醒了？
司宴，對不起，我們到底是有緣無分！
如果他沒有結婚，梅嘉琪沒有懷他的孩子，她還可以舔着臉問他，如果我離婚了，你還要我嗎？
可是，他已經有了妻子，有了孩子。
她沒有辦法開這個口。
更沒有辦法去扼殺那個無辜的小生命。
林念初到的時候，剛到十二點。
剛一下車，發現天空竟然不知何時飄起了濛濛細雨。
怔愣間，頭頂撐起了一把傘。
她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身後的溫少卿。
“少卿，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原本已經歇下了，管家說下了雨，我正好也醒了，索性披着衣服拿了把傘下來。”
他不疾不徐的解釋着，好像一切都是剛剛好，讓她沒有絲毫壓力。
也因此，她口中的那句“我們離婚吧”死死的卡在了喉嚨裏。
“少卿，我……其實我有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