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崛起烽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安北蘇系
    六月底的雨下的很急,似乎一場大雨就可以沖刷乾淨人心中的爭鬥。

    室韋人在左武關死磕兩旬時間,五萬人,餘者不足萬,要不是羅斯人的美酒讓他們醉生夢死,巨大的折損早就讓室韋人膽寒。

    前哨城牆上的前哨校尉謝開崢遙望着南方,傾盆大雨,看不清回家的路。

    七月初二,天放晴,不足萬人的室韋人被九胡督戰隊趕往前哨護城河北岸。

    “令,室韋人!無令不退!退者,斬!”還未開戰,九胡上千監戰的督戰隊分分抽出彎刀,弓上弦。

    在他們身後是十萬九胡老軍。

    六萬大軍僅僅是保圍左武關便用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

    阿拉格巴日沒有選擇圍三缺一,之前前哨的攻防戰,他看出來了左武關主將的決心,硬碰硬打,怕是合了關內主將的意。

    雖然不知道什麼是添油戰術,但是阿拉格巴日在室韋人付出巨大的傷亡後也後知後覺自己指揮上的失誤。

    左武關仍有七千多守軍,蘇策自知人手不足,今天天氣轉好,蘇策便命人傳令前哨校尉謝開崢撤回關內。

    九胡人的陣仗太大,前哨已經成爲雞肋。

    前關前哨,一高一矮,層巒疊嶂,如今九胡要全力來攻,蘇策也不傻,關內帝王傳令兵聲聲傳遞高呼:“都尉令,前哨退!”

    前哨校尉謝開崢聽到軍令,沒有絲毫猶豫,大喊一聲:“撤!”

    前哨城牆作爲之前室韋人的主攻方向,左武關九成九的傷亡都是在這段城牆上出現的。

    前哨校尉謝開崢看着手下好幾個陌生的旅帥隊正,一言不發的從城牆上撤回前關。

    成等到所有人撤回來,前關校尉夏志一聲令下。

    “落閘石!”

    前哨校尉謝開崢沉默着領着部下走下前關,忽然身後“轟,轟”兩聲巨響。剛剛謝開崢和部下撤回關內的迴廊被巨石砸斷木製樓梯。

    謝開崢知道自己活了,以命搏功,這是謝家的選擇。蘇策可以讓他撤回來,也可以令他死守。

    謝開崢和部下回營,安置好部下,便小步快跑的前往都尉府交令。

    “前哨校尉謝開崢,見過都尉!”謝開崢一進兵戈廳,雙手捧着前哨校尉的兵符,甲冑在身不便行禮,只是腰彎的厲害,頭與胳膊都快要平齊了。

    蘇策看了看身旁的水漏,繼續書寫着陣亡文書,頭也沒擡,也不去理會謝開崢,似乎沒有聽到謝開崢的聲音。

    半個時辰後,蘇策終於把桌上修改了好些遍的陣亡文書寫完,蘇策把遍佈蠅頭小楷的絹布蓋上自己的印章,接着認真的捲起來塞到小竹筒中,蓋上竹筒蓋,遞給身後的李懷民,李懷民接過後用火漆密封竹筒,也同樣沒有理會謝開崢。

    半個時辰,謝開崢的腰一直都是彎的,要不是戍邊十載打磨的身板,早就累折了腰。

    蘇策這時候擡頭看向謝開崢,謝開崢的臉上已經開始滴汗了。蘇策嘴角帶着一絲弧度,開口問道:“累了?”

    戰前,蘇策給他的兵有一千五百人,之後蘇策又屢次增兵,整個前哨城牆都散發着催人作嘔的腥臭味。

    人血,臭!卻是謝家的機會。

    謝開崢不是傻子,蘇策的用意,他很清楚,軍中大將不會無緣無故的示好,卻有涇渭分明的陣營。

    軍中不論出身皆有加官晉爵的機會,但軍中也最重出身,二十八的校尉和十八的校尉是沒法比的。

    安北一脈三府,安北大都護府是老帥李思哲的舊部,也是安北一脈的精華所在,日後也會被蘇策繼承。

    北原都護府是新納的將門勢力,三關都護府則是出身其他三邊的小家族,三關都護府防區在大乾的最北邊,戰事一起,首當其衝。

    軍中的人際關係磅礴複雜,遠不是蘇策聽老帥講述,看看軍中碟報就能瞭解清楚的。

    不同的高度看到的風景差異太大,蘇策被選爲少軍主,也是因爲蘇策不喜拉幫結派,因而李思哲薦於聖人,聖人硃筆落下,這纔有了蘇策的軍主之位。

    但坐上可不等於坐穩,蘇策也需要經營自己的嫡系人馬了,被架空的軍主算是怎麼回事?

    蘇策也需要經營自己的勢力以及嫡系,軍中畢竟還是實力爲尊,因而早在長安,左武關守軍中校尉一級以上的人選,都是蘇策和老師李思哲在早就選定的。而前哨校尉謝開崢就是其中一個。

    如今,謝開崢算是過了關,但是蘇策卻不太滿意謝開崢,因爲這傢伙打仗喜歡硬碰硬,可爲猛將,不過大乾軍中最不缺的就是猛將。

    蘇策的下馬威,謝開崢算是見識到了,彎腰半個多時辰,若不是謝家需要一個融入安北一脈的機會,這種折辱,十個人都忍不了,謝開崢聽到蘇策問話,藉機直起來腰,斬釘截鐵回道:“不累!”

    蘇策點了點頭,低下了頭翻看着最近分陣亡名單。

    一萬一千人,之前一千守捉郎替換了一千傷兵撤回谷南,截止七月初一,關內還剩下七千五百六十人,其中傷員一千二百四十五人。

    蘇策擡起了頭,眼睛盯着謝開崢,臉上擠出來假笑,問道:“安置完部下,可曾去過傷兵營?”

    謝開崢看着蘇策的笑臉,心中鬆了口氣,不過傷兵營,他倒是沒有去過,之前他匆匆安置好部下就來到都尉府覆命,一切都像家中大兄信中所言一般,這安北一脈的少軍主都已經接納了自己。

    蘇策臉上帶笑,心中卻是怒火中燒。

    蘇策起於微末,歷經戰事不多,經歷過的廝殺不少,戰事之中最兇狠的,不是獻策,首破敵陣,一戰得爵的大石之戰,也不是斷掉補給的茂州之戰。

    而是蘇策戍邊伊始,小河烽燧堡與餓胡的一戰,那一戰,五名邊軍戰餓胡兩百多人,非絕境不可形容。

    戍邊之策,蠶食!鯨吞!

    以烽燧堡,戍堡,關塞,守捉城爲棋子,落子星羅,日夜蠶食。

    都護大軍枕戈待旦,番若國亂,大軍出征,鯨吞舊土。

    蘇策從一枚棋子,到如今的執棋者,中間經歷了多少委屈和不甘?

    蘇策真的是好脾氣嗎?

    還是隻是蘇策想讓別人認爲他是個好脾氣?

    一番須彌與蛇,謝開崢帶着笑意走出了兵戈廳,顯然剛纔蘇策只是想考驗他的耐心,想着走之前,蘇策拍着自己的肩膀的保證:“今日彎足了腰,他日若是軍中無人強壓你腰!”

    等到謝開崢走後,李懷民好奇的問道:“少主,很看重這小子?”

    蘇策沒有搭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引開話題問道:“我窗前的蒜頭髮芽了沒?”

    李懷民也是被枯燥的塗抹火漆密封折磨的有些麻木,體力不困,但是心累,不然他也不會在言語上逾規,畢竟上位的腦袋裏想什麼,可不是他這個親衛頭子擅加揣摩的。

    蘇策適時的轉移了話題,聊到喫這個話題,李懷民可就不累了,有些興奮的點了點回道:“蒜頭是上個月種下的,已經長到半尺了!”

    蘇策是個不願意虧嘴的人,因而蘇策不管是就任何軍,蘇策前三件事中必有改善軍中餐食的命令。

    說是命令,也不以軍令的形式下發,只是在原有的糧草處理方式做些改動,比如戰馬喫的黑豆還剩下一些,蘇策就讓人發了芽菜,戰事持久,糧,肉,蔬,醬,樣樣不可缺。

    關外九胡人來攻在即,蘇策卻想着一碗熱騰騰的羊湯,把硬餅掰成小塊,泡在羊湯中,撒上一撮蒜苗,這番畫面,這種滋味,想想就流口水。

    只是蘇策剛剛吩咐李懷民用羊油衝完羊湯,他要泡餅喫,一扭頭。

    左武關,前後關,左右御,左右塞六處紛紛響起了預警鼓聲。

    阿拉格巴日可以對室韋人的巨大傷亡無動於衷,甚至可以用白骨填滿一座山谷,但對於九胡這最後十五萬大軍,阿拉格巴日卻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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