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崛起烽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北軍府諸事
    廂軍府立府不過一旬,兵部衙門的石階便被七座軍府的將帥們踩出了鏡面。

    兵部要削減武備的風聲不知道什麼傳了出來,雖然大道理人人都懂,但是當自己切身利益受損的時候,沒有人會服大義忽小利。

    這一次,蘇策可不打算插手其中,削減武備,這件事可大可小,楚國公項城領着勳貴們一連三天於朝堂上與文官們爭吵不休,聖人知道不可逼軍方太過,否則文壓過武,在這個周邊羣敵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削減武備,無疑是自損武功。

    因而聖人趙鈺民也學着蘇策的招數,從內府撥給兵部兩百萬貫用於武備修繕。

    兵部尚書自知這件事是個燙手山芋,乾脆把從兵部府庫中抽出十萬貫,每座軍府三十萬貫修繕武備的銅錢當天就送到七座軍府。

    這下頭疼的就成了七座軍府,怎麼去修繕成了七座軍府的頭疼事,就沒精力去和兵部在朝堂上爭論,此時這白得的三十萬貫該怎麼花就讓人有些頭疼了。

    三十萬貫多嗎?多也不多,對北軍來說真的不多,製作一上等把橫刀需要兩貫錢,長槍和弓身造價一貫,而大頭甲冑,一套札甲五六十貫,一套魚鱗甲近百貫,山文甲明光甲造價則動輒幾百貫,三十萬貫看着多,若以步軍精銳一人百貫計算,也只能湊夠三千精銳的武備,而騎兵精銳則只能湊出千騎。

    而北軍府所屬的軍隊在戍不在戍的人數有近百萬,着甲六成,近六十萬帶甲之士,那也是攢了上百年才攢出來。

    因而蘇策從一開始就打消了重新制定武備的打算,只能在武器上下點功夫比如橫刀需要加厚刀身,長槍需要給槍頭增加肋條和長度,箭矢也需要調整形制,這些都是爲了增加破甲的能力。

    至於大頭甲冑,只能制定一個最低標準,至於之前實驗性質的輜重車,也只能湊出十萬大軍所用,再多北軍府支撐不起。

    因而這三十萬貫錢只能用於修繕武備,蘇策將這些事情交給北軍府四院後,開始會同北軍勳貴,溝通以後養兵一事,只是北軍的勳貴似乎還沉浸在於北軍過去的輝煌中,蘇策也只能暫時壓下心中的顧慮。

    而從這件事情,蘇策也看出來了北軍府未來的危機,或者是府兵制爲基礎的四邊軍與中軍府的危機。

    府兵需要自籌武備,雖然兵部會給一部分錢糧,但是隻是小頭,以蘇策爲例,他當年從軍,一張弓,三十支箭及箭囊,一把橫刀,一領札甲,還有戰馬,加上需要給軍中公用器物的物與錢,蘇策從軍,就用掉了家中五十貫錢,兵部戶部給蘇策家中分了田不假,但是田裏的產出也是需要攢出來的。

    剩下的缺口當時是李思哲手中安北都護府給的,比如長槍,強弩等等。

    當兵有戰事還可以靠着戰利品維持一個收支平衡,甚至還可以賺點,但是若是沒有戰事,失去了戰利品的獲得,各軍府馬上就會面對養不起兵的局面,這也是爲什麼北軍府三座都護府如今總計只有二十一萬兵力在戍的原因,實在是養不起更多的兵力。

    北軍府的危機對於蘇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從蘇府拉出的錢糧越多,蘇策在北軍府的話語權就越重。

    端午與聖人趙鈺民太子趙載承兩人得勝樓相會後,蘇策爲首的北軍府勳貴將帥們便停下來攻捍東宮,但是人心中卻始終壓着一根刺,當年太子的所作所爲卻是傷了北軍上上下下的心。

    其實不管皇宮的位子誰坐對北軍都沒有什麼大的影響,但是卻會影響到北軍府的上層,有聖人說和,北軍府看在聖人的顏面上,不再攻捍東宮,但是引而不發,高懸東宮頭頂的北軍之箭總會落下來的一天。

    君王之身,臣子手段,這是爲什麼一直說太子手段陰鬱的原因。

    爲君者,不入棋局,甚至連棋手都能做,但是太子卻捨身入局,這般代價只是爲了爭取西軍府的支持。

    蘇策這些日子在處理北軍府公務之餘也反思過過去,太子有些太着急了,朝堂上多次更換三宰三相以致朝堂不穩,太子急需一股能夠壓住朝堂的力量,這股力量,北軍不給,太子只能從當時的其他三邊府去借勢,三邊府唯有西軍勢力可用,也無怪太子出了昏招。

    身在局中,眼光不明,這不是太子的錯,究其根本是東宮屬官要權,太子有監國之權,把東宮的屬官提拔到六部九寺,跟隨太子的青壯文官只會越發忠誠。

    但是太子趙載承卻忘了,聖人趙鈺民還在帝位,被他更換的官員,可是聖人趙鈺民一手提拔起來的。

    官場不進則退,聖人與太子乃是父子,但是當年的東宮從龍之臣成爲朝堂重臣自然不願意過早的放棄手中的權力。

    朝堂不穩,其實說到根子上,乃是兩批東宮屬臣的爭鬥,只是因爲太子妃之事,東宮受到世人質疑,太子看着九胡將滅,太着急立下功勳給世人證明自己做爲太子文治雖有用人不明,但是武功卻有覆滅死敵的滅國之功。

    但是太子趙載承萬萬沒有想到來自北軍的反彈讓自己差點兵敗凍川河。

    蘇策身出北軍,後事東宮,再事禁軍,終回北軍,按理說與太子有着舊情分,但是蘇策卻不能幫太子,甚至還成爲北軍對太子反抗的急先鋒,這是蘇策給北軍上上下下的投名狀,不然蘇策北軍軍主的位置坐不穩。

    蘇策也是看出這一點,纔在凍川河之戰中表現的強硬無比,屁股決定腦袋,這般粗俗的話到任何時候都適用。

    至於事後,聖人出面蘇策代表北軍和太子和解,不過是雙方不想引起大乾動盪,誰還不是個戲子。

    端午後,太子多次派內侍請蘇策去城外遊獵,但是蘇策都以北軍府新置事物繁忙拒絕。

    甚至於蘇策連朝堂都只是每月初一露面一次,聖人趙鈺民明白蘇策這是爲了降低自己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臣子處事有度,聖人趙鈺民還專門下達口諭,七軍主除了每月初一的大朝會外,其餘日子無事可不上朝,處置軍務。

    畢竟朝堂上兵部和勳貴們就已經給了文官們太大的壓力,若是七位手握大軍的軍主上朝,文官做事多受掣肘,大乾好不容易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又從何談起。

    聖人趙鈺民心中有桿秤,文武相爭可以有但不能過線,戰事武將可以驕縱,文官受些委屈也就受了,非戰時,還是要重用文官,不過武將們的顏面還是要維護,文武平衡之道,武將不可低頭,文臣不可無節,這是底線。

    前陣子,文官要削減武備,這無疑是想讓武將們低頭,聖人趙鈺民攔住了文官,否則,軍中不穩,長安城中的七軍衛軍,就能讓朝堂上那些呼喊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馬前卒們無聲無息的從長安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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