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地上有血跡,還有被撕毀的明承熙的衣服,他握着槍的手不由顫抖,僵直地站在那裏。

    他一步一步朝另一道虛掩的門走去,擡起的手卻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他的眼神是黯淡的,身體逐漸被抽空靈魂那般,變得麻木。

    他最終還是推開了那扇門,渾身赤/裸面朝下溺在水池裏的女人一動不動,身上不知是捱了多少刀子,漂浮的殷紅像是染紅水池的墨。

    雪鉞呼吸一滯,胸口急促衝撞,腳步幾欲不穩。

    突然背部一道重擊。

    雪鉞恍惚栽倒在地,他的視線停落在水池裏,逐漸模糊。

    他又想起了那個磅礴冰冷的雨夜,他親眼目睹到紀莎屍體的那一幕,徹底擊碎了他的心。

    好不容易再次復活的心,又一次被摧毀。

    是他該死,是他錯了。

    他最終還是沒能保護他愛上的女人。

    *

    “醫生,我兒子不是醒過來了嗎,已經整整一週了,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尤娜抓住醫生肩膀,歇斯底里的問。

    醫生看了眼從醒來後就一直像是行屍走肉的雪鉞,很是無奈,“雪夫人,很抱歉,我們盡力了,患者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受到精神上的刺激心理出現了問題。”

    心理問題…

    尤娜怔怔地放開了醫生,“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雪鉞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爲你。”雪老夫人拄着柺杖走進來,給了尤娜一巴掌。

    尤娜臉偏過去,愣在原地,司夜爵跟姜笙就站在門外,他們是跟着雪老夫人來的。

    尤娜緩緩轉頭看她,“姐姐…”

    “雪非然把雪家交給你打理,我信任你,我才離開Y國多長時間你就給把雪家整得烏煙瘴氣。”雪老夫人重重杵着柺杖,滿是怒意。

    尤娜顫抖,“姐姐,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雪鉞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你就算知道錯也晚了。”雪老夫人擡起頭,眼眶泛紅,“尤娜,你的初衷或許是好的,可你對雪鉞的愛太過於自私,完全不給他喘氣的機會,母愛不是像你這樣的控制他,還要掌控他的人生,而是學會放手,他已經三十七歲了,不是三歲的孩子。”

    尤娜抿着脣,一滴滴眼淚滾落,顏面痛哭起來。

    “當年你不想讓雪鉞跟紀莎在一起,讓人造成紀莎的事故,你可知道,你的做法在當時就已經親手把你兒子推入地獄裏。”雪老夫人字字句句宛如掏心的刀子颳着她。

    她踉蹌後退,癱倒坐地,“我知道錯了,我…我以後再也不管他,我再也不限制他了。”

    雪老夫人深深嘆氣,視線落在站在窗前的雪鉞身上,雪鉞無動於衷,明明挺拔矯健的身軀,在光影下卻顯得薄弱至極。

    姜笙扯了扯司夜爵的衣服,司夜爵垂眸看她。

    她小聲說,“你跟我過來。”

    司夜爵朝病房裏看了眼,與姜笙走到陽臺,“笙笙,怎麼了。”

    她抿了抿脣,“我想去一趟明承熙原本住的酒店。”

    司夜爵蹙眉,“你去做什麼。”

    姜笙低下頭,“我總要去把明承熙的證件給拿回來吧。”

    司夜爵擡手揉着額角,“我陪你去。”

    “還是別了吧。”姜笙整理他的西裝,“你還是陪着你那位小表叔,他現在可能更需人陪着。”

    “他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司夜爵微眯眼,挨近她,“笙笙就是想丟下我。”

    “纔沒有,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姜笙指尖劃過他脣,笑意盈盈地轉身離開。

    姜笙走出酒店,打了個電話,“你在哪?”

    對方說了什麼,她攔下出租車,“好,我現在就過去。”

    整座城市上空下起了雨。

    空蕩的病房裏,雪鉞仍舊佇立在窗前,雨水打在他臉上,他閉上眼,任雨淋溼。

    司夜爵環抱雙臂靠在門旁,“你不會一輩子都打算這樣吧。”

    雪鉞沒說話。

    司夜爵發笑,“裝得還挺像,不如把波斯灣的項目——”

    “你煩不煩。”雪鉞轉過身看他,溼透寒涼的臉上確實是有幾分不耐煩。

    司夜爵走進病房,拉過椅子坐下,“號稱風流浪子的雪太子爺,居然爲了一個女人淪爲這副模樣,挺難得。”

    雪鉞靠在窗旁,他的心是冰冷的,他已經感覺不到溼冷的雨水,“可笑嗎,我也覺得可笑。”

    他說,“一個女人,才認識三個月,我讓她走進我心裏,很可笑吧。長得也不算很好看,就身材不錯,脾氣也不好,也不夠真實,看着聰明其實又蠢又天真。”

    司夜爵撥弄着腕錶,撩起眼皮看他,沒說話。

    他目光仍舊落在窗外,黯淡無光,“我在意她,不過是因爲她跟紀莎有點相似的愚蠢罷了,起初只是覺得好玩…”

    他聲音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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