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初陽傳 >第三章 獻寶
    壽元殿,燭影微晃,暗香幽浮,梁太后端坐幾後,左邊站着一位清瘦華服少年,少年雖面上稚氣未脫,但神色冷峻,身姿漸顯挺拔,這就是一年前登基的大昌新帝李晉容……

    梁太后右側,則站着慈眉頷首的萬福年,此時,三人一同看向眼前五體伏地的女子,只見其淡粉薄黛,珠翠未飾,一雙眉眼顧盼神飛,談不上容色傾城,但能叫人一見難忘。

    梁太后不由得對她生出了幾分好感來。

    “初陽公主這麼晚進宮可有事啊?”

    “奉家母旨意,特來向娘娘進獻寶物……”季初陽俯首道。

    萬福年目光閃了閃。

    “哦?”梁太后坐直了身體,眼中有些許期盼:“是何寶物啊?”

    季初陽從跪在一旁的靈歌手中接過那精巧寶盒,雙手奉上。

    梁太后接過來打開一看,驚喜之情不加掩飾:“這是……這是景和玉?”只見鵝卵大的一塊寶玉,外看光滑剔透,細看內裏有一股淡藍色氣息流動,伸手一觸,溫潤徐來。

    梁太后的反應季初陽看在眼裏:“家母常對臣女提及太后天姿國色,道如此寶物,天下只有太后娘娘配擁有……”

    梁太后將玉小心翼翼拿在手裏,眉眼帶笑看着季初陽:“景和玉可是你們小樂國寶,相傳其不僅能安神助眠,還可駐顏益壽……”

    季初陽:“太后娘娘博聞強識,景和玉確有此功效!”

    梁太后喜笑顏開,衝宮人道:“還不快扶初陽公主起來!”

    萬福年卻緊一步着上前,搶先將季初陽扶起。旁人看不清,季初陽卻分明感覺到那雙賊手在自己腰間重重捏了一把……

    畢竟未經人事,她僵了片刻,面上一紅,看着那近在咫尺淫笑的肥臉,壓下陣陣噁心和厭惡,不動聲色跟他拉開距離。

    “臣看太后許久沒這麼開心了……”萬福年盯着季初陽打量了片刻,對梁太后道:“不如讓初陽公主在宮中多住些時日,陪陪太后……”

    季初陽心裏一緊。

    “母后!”梁太后還未置可否,一旁一直垂手而站的李晉容冷不防開口:“公主乃未嫁之身,兒臣也尚未成婚,她若久留宮中,恐對閨譽有損……”

    季初陽暗暗舒了一口氣,對這位少年皇帝投去感激目光。

    李晉容說完便繼續垂眸,不理其他。

    梁太后露出遺憾之色,隨即卻靈機“哎”了一聲:“既然皇帝未婚,公主未嫁,不如……”

    “回太后,臣女今年已有二十……”季初陽忙道。

    “……哦,這樣啊,的確比容兒大了不少呢……”梁太后打消了念頭。

    夜已深,季初陽便告辭出宮,自始至終,她都未提及自己父兄還在太元殿前被罰站之事,但梁太后收下景和玉,她知道這事就成了。

    “公主,請留步!”季初陽和靈歌主僕二人走至壽元殿門口,身後傳來萬福年的聲音,季初陽深吸一口氣,回身看着他小跑過來。

    “萬首監有何指教?”恭敬彎腰行禮。

    她不得不對萬福年客氣,先帝李巖在世時,一手扶持這位貼身太監成立掌鹿監,名義上是肅清朝堂,穩固皇權,但實際上,萬福年卻利用掌鹿監剷除異己、陷害朝臣,對抗散其那等政敵……

    看如今局面,散其那對其迫害毫無還手之力,其餘朝中忠臣輕者被貶,重者喪命。

    萬福年在黨爭中大獲全勝,取代散其那成爲了大昌名副其實的第一權臣,當然,這其中少不了梁太后的鼎力支持。

    對於這位掌鹿監首監來說,捏造一項罪名簡直易如反掌,也不比梁太后那般好糊弄,季初陽縱然厭惡,但還得笑臉相迎。

    “啊公主客氣了……”萬福年邊說邊雙手攥起季初陽來不及收回的手:“公主入宮獻寶救父,本監深受感動啊,公主放心,我定會替季國主向太后求情的……”

    靈歌瞪着眼睛看着那雙拉着自己公主手不放的爪子,欲發作,卻被季初陽眼神制止,氣地轉身走到一旁。

    季初陽費力抽出手,扯出一絲笑來:“多謝首監……”

    萬福年見狀淫笑更濃,索性欺身上前。

    季初陽身後就是牆壁,眼見躲無可躲間,忽然她眼前一花,只見那萬福年臉上閃過一絲驚恐,急速向她撲來……

    急急閃身躲開,只聽得“哎喲”一聲,緊接着就是頭顱撞牆的聲音。

    看着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靈歌,季初陽向她豎了個拇指,靈歌則收起手中的棉繩,冷眼鄙夷趴在地上的萬福年。

    “萬首監怎的這般不小心……啊,你流血了?唔,肯定是這該死的石頭擋了首監的道!”半響,靈歌才邊上前扶起萬福年,邊一腳將腳下一塊小石子踢飛。

    季初陽站在一旁暗笑。

    “癩蛤蟆想喫天鵝肉!”靈歌看着捂臉離去的萬福年呸道:“公主您受委屈啦……”

    說着向季初陽遞上一樣東西。

    “這是……掌鹿監令牌?”季初陽拿過來一看,手掌大小的一塊金牌上,刻着一隻怒目圓瞪的鹿頭,感情是靈歌剛纔乘着扶起萬福年的時候摸來的……

    “做的好!”季初陽將令牌交給靈歌好好保管,她有預感,這塊令牌將會幫自己大忙。

    出至宮門正巧碰上相互攙扶着出來的季灃和季賓。

    六目相對,無奈嘆息。

    樓牧帶着馬車等在外面,季初陽扶季灃上了馬車,道“父王,眼下只怕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纔是要緊……”

    季灃想起那包糯米雞,沉默不語。

    根據那個叫順祿太監的隻言片語,明顯皇權已被萬福年和梁太后架空,若皇帝李晉容對此次自己的遭遇不聞不問,自己大可以一走了之,但他偏偏在這般雪中送碳,自己作爲屬國之主,怎能看着他深陷漩渦而不聞不問……

    一天的罰站有如重刑,雖無傷痕,但疼痛累累,季灃不得已在榻上躺了一天……

    傍晚時分,外面傳來樓牧的聲音:“國主,萬首監來了……”

    季灃蹙了蹙眉:“……他來做什麼?”

    樓牧也疑惑搖頭:“臣不知,此刻在前廳等着呢……”

    季灃費力爬起:“來了多少人?”

    “……就一人!”

    “一人?”

    季灃穿了件便服,在樓牧的攙扶下就來到前廳,卻見廳堂中,一男子身着低調的灰布繡服,正背對門口,正刻意挺直腰板,聚精細看那副掛在堂中的紅雪山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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