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山站在街尾，看着那無名男人被警方救助，默默的轉身離開。
他不準備做什麼。
無論是對靈海星的人類文明，還是別的什麼，消滅一些鬼，安靜的度過這幾年，等待宇宙的收縮抵達靈海星之前，離開這個世界。
這就是他的一切計劃。
幫助人類，幫助靈海星，通力合作，有意義嗎？
賀山只覺得很無力。
宇宙的毀滅是不可阻擋的，引起宇宙毀滅的根源他無處可尋，宇宙太大了，他的速度又很緩慢，哪怕將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宇宙中四處追尋，也幾乎不可能找到毀滅的根源，並且阻止這個世界毀滅。
更別說靈海星只剩下幾年的壽命，靈海星所在的星系其實已經有一半淪陷，恆星的熄滅是一瞬間的，是突然的，緊接而來的收縮更是沒有任何徵兆。
想必那些已經毀滅的文明，也不會有任何痛苦。
一旦知曉世界毀滅的真相，也不過就是徒增痛苦而已。
賀山有時候也在想，沒有掙扎過，沒有去努力過，又怎麼知道毀滅無法改變。
可見過丁字7492世界的末日，苦海之中那無窮無盡正在毀滅的世界，每分每秒都有那麼多世界崩塌，也許悄無聲息的消亡，對於靈海星文明來說會更好吧。
經歷的一切太過於灰暗，身處悲觀而又絕望的苦海之中，賀山有勇氣對着一切揮拳，有勇氣去面對一切敵人，可當他無論如何努力，無論如何抗爭都無法拯救靈海星時……
知道的太多，也只是另外一種深沉的悲哀。
當一件事連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時，賀山這個只是爲自己揮拳的鬥士，胸中燃燒着再熾熱的火焰也無法更改現狀。
賀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更沒有什麼拯救世界的情結，如果可以的話，他也願意順手幫一下忙，可當現實如此，他更多的就是盡力做一些事情，拯救無從談起。
“明天去拿到身份證，就準備離開明川市吧，在最後的時間裏，多記錄一些這個文明。”賀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慨，只是今天晚上實在見到了新鮮東西，又馬上要拿到身份證，這纔多了幾分情緒。
他也算是直接脫離了自己的平靜生活，那無名男人是見過他的，只要被官方找到，估計就要政府的視野下了。
賀山從不懷疑國家機器能不能僅憑藉一個口述的畫像來定位自己，政府真要想找一個人那可太輕鬆了。
第二天早，六點四十，沿河路派出所。
“賀哥，你等一下。”輔警小田把身份證遞過去之後，叫停賀山，然後道：“等會胖哥也過來，燒烤店那屍體還有點別的問題，等會專案組的調查人員過來，想跟你們當面確認一下發現屍體的時間。”
“好。”賀山答應下來後，跟着小田在辦公室坐下，本來他不想這麼早過來的，只是小田打電話說有點事，通知他過來順便把身份證取上，才這麼早過來。
“茶吧。”賀山不怎麼喜歡速溶咖啡的甜味。
小田先是給賀山倒了一杯茶，然後沏上一杯速溶咖啡，一邊用筷子攪和一邊靠着牆在那哈欠連天。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過去了幾十分鐘，賀山喝了兩口茶便坐在椅子上冥想，小田則是喝完咖啡開始昏昏欲睡，胖哥也很快趕到，他也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經常熬夜的人早起簡直要命。
三人依舊無話，時間又過去十分鐘，門再次被敲響，還沒等小田說話，就被推開，嚇得他一個激靈，通紅着眼睛站好。
“他們兩個就是拋屍案得目擊者？”來者吊兒郎當，滿頭銀髮看起來很是叛逆，要不是所長跟在旁邊，小田都想上前把這個小混混扣下了。
“對，他們兩個就是”
“行了，沒他們倆什麼事。”那混混樣銀髮男人匆忙掃了一眼賀山和胖哥，便打斷小田的話，轉身往外面走。
“小田，早點把案發現場收拾收拾，給人家李先生把地方空出來。”所長和和氣氣的說了一句，也跟着離開了。
全程小田話都沒說完一句，偏偏他一個輔警又沒啥脾氣，有點無奈的和胖哥朦朧的眼睛對視一眼，很客氣的把賀山、胖哥送出了派出所。
“嘶”站在派出所外，街上喲呵的攤販，無處不在的飯香，還有清晨的微涼，讓本來迷糊的胖哥瞬間清醒過來，他倒抽了口氣，搓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道：“小賀，咱倆找個地一起喫個早飯？”
“行啊，以前鬥士胖哥你請客，今天早餐我來請。”賀山乾脆的應下來。
倆人尋了個早餐攤，點上一大桌早餐，喫的還沒進口，胖哥就先開口了：“小賀，你以後打算做點啥？”
“打算？”賀山抓着蛋餅咬了一大口，這玩意是用蛋豆打成粉做出來的餅子，口感粗糙，味道有一股子山藥混着茼蒿的味道，裏面抹了一層辣味的醬，算是明川市比較常見的早餐。
放在以前沒進入現代社會之前，有錢人都不會喫蛋豆，一般都是喂牲畜的，只有窮人才會蛋豆喫到飽，不過到了現代，這玩意作爲有名的健康作物，也開始成爲流行的食物。
“沒什麼打算吧，正好身份證也拿到了，打算出去闖一闖。”賀山嚥下食物，“你呢，胖哥？”
“闖一闖啊。”胖哥無意識的重複了一遍，然後道：“我？我準備回老家了，回九山，大城市待不下去咯。”
鬧出這檔子事，原本生意就不好的燒烤店，生意肯定會更差，他本來就準備把店兌出去，現在是直接準備回鄉下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