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也散了,珠釵也掉了,衣服也是歪歪扭扭的,薛姨娘到底是得逞了,成功在楊芸兒的雪頸上留下三道血痕。
看她那個架勢,分明是要往臉上撓的。
顧清漪嘖了一聲,女人打架太可怕,一個不小心那就得破相啊。
“各位妹妹還是快些回去吧,別驚擾了侯爺,耽誤了他休息,那真就不好了。”顧清漪緩緩走下臺階說道。
前有桓王,後有顧清漪,當間兒還夾着個成叔,二位姨娘對視了一眼,後一咬牙,各自告退打道回府了。
“真是讓殿下見笑了,侯爺他還未醒,內宅也不得安寧,妾身有罪……”趁着人沒走光,顧清漪立馬跪在了地上,雙眼含淚。
那模樣看了真真叫人心疼,也不由得猜想,屋內的侯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向來沒心沒肺的夫人都亂了陣腳。
顧清漪這都是演的,是昨夜商議好的,但蕭桓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神色自然道:“眼下是寒宸的身體要緊,讓這些人安分點吧。”
說完就跟着成叔先一步走進了屋子,顧清漪隨後跟上。
餘下的姨娘們也只能不了了之,說實話,她們也不是特別關心侯爺的身體,個個都是大好年華,沒誰願意守活寡。
說句不好聽的,大部分人還盼着藺寒宸能早點離世,她們也就能重獲自由了。
“夫人,都走了。”門內,緋月透着窗布打探着外面的情形。
顧清漪冷哼一聲,“就知道都是來虛情假意的。”
都說人走茶涼,眼下這人是沒走,別說茶涼不涼了,這連茶葉都沒有。
不知道爲什麼,顧清漪的槽點會這麼多,她甚至覺得藺寒宸有點可憐,身邊一個知心人都沒有,哦不,還有個楊芸兒,不過也沒啥大用。
“弟妹?弟妹?”蕭桓看顧清漪進屋就開始發呆,時而表情猙獰,還以爲是藺寒宸的病情有什麼不妥,連喚了幾聲。
“嘩啦~”裏臥突然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
顧清漪一個激靈,這人都在外間,能製出聲響的也只可能是一人,藺寒宸醒了!
她想也不想得就衝進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成果。
成叔他們看她的反應,也跟着一起往裏跑,生怕藺寒宸出半點差錯。
一進裏屋,顧清漪就看到藺寒宸半撐着牀榻,脣色還是蒼白,不過他的眼睛似乎不是那麼無神了。
許是看見,許是聽見,藺寒宸知道有人來了,咧脣一笑,邪魅而勾人,虛弱道:“水……”
聲音有那麼一點點的沙啞,但並不影響原本的音色,還挺好聽。
這是顧清漪的第一感官印象,不過她總覺得聽起來有點耳熟,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了。
“寒宸!你……你能說話了,也能看到了?”最激動的無異於蕭桓,那是因爲他還不知道恢復五感犧牲的是什麼。
藺寒宸轉向蕭桓的所在位置,點了點頭,“是的殿下,讓您跟着擔心了。”
倒完了水,遞到藺寒宸手上,“你們慢慢聊,我就在外間守着,有事喊我。”
藺寒宸接過了水,眼神卻黏在顧清漪身上,清了清嗓子說道:“夫人不爲本侯看一下恢復得如何?”
顧清漪眉毛挑動,感到莫名其妙,回道:“這個不急的,隨時都能看,還是說侯爺哪裏有不適?”
藺寒宸輕輕笑了笑,將碗中的水一口飲下,“夫人,本侯雖是能看見了,卻是瞧得不太真切,只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不知是何緣故?”
還以爲是多大問題,顧清漪撇了撇嘴,耐心解釋道:“侯爺,正所謂一口喫不成個胖子,你現在的情況正常的,等回頭我再配兩幅外敷的藥就好了。”
“原來如此,那便有勞夫人了。”藺寒宸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和剛纔判若兩人,顧清漪注意到這變化還打了個寒顫。
心想這侯爺該不會有什麼性格分裂吧,這樣一想汗毛都豎起來了,她連忙擺手,退出了讓她不安的空間。
蕭桓也察覺出了不對,湊近藺寒宸,小聲問道:“寒宸你莫不是?”
藺寒宸衝着他點了點頭,沒錯,顧清漪歪打正着疏通了他堵塞的經絡,他失去的片段記憶隨着他一起甦醒了過來。
他不再是那個失了憶的溫潤侯爺,他是重生而來的嗜血修羅。
剛纔看到顧清漪的時候,他就想起來她是怎麼回事了,只是一切太過湊巧,怎麼偏偏就讓她嫁了進來呢。
藺寒宸向來疑心重,三番五次的巧合讓他不得不懷疑顧清漪的身份,如果如他猜想那般,那顧清漪這人絕對不能留。
“太好了,皇兄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本王這就去找人通報!”蕭桓激動不已,片刻也坐不住了。
藺寒宸卻伸手攔住了他,搖了搖頭,低聲道:“切不可掉以輕心,此事不能告訴皇上,不到時機。”
蕭桓神色凝重,“怎麼,你想起了什麼?”
藺寒宸這次卻沒說話,他拉過蕭桓的手,在他掌心寫了兩個字——要反。
蕭桓不明白,眼下朝堂看着還算平靜,他也沒有想着奪位,太后膝下也已經無子,那麼這反的是誰呢。
他陷入了沉思,安靜地坐在藺寒宸身邊。
“小姐!小姐!捉到了!”一片寂靜中,紅錦的聲音襯托得異常響亮,聽起來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連稱呼都忘了。
藺寒宸微微蹙眉,已經嫁給他了,還讓下人喚小姐,這心思未免太過露骨。
“紅錦,你又叫錯了,現在是夫人,而且侯爺剛剛醒,你這樣叫嚷,成何體統。”緋月對着紅錦擠眉弄眼。
紅錦知道這是給她臺階下呢。
“對對對,是奴婢剛進府不懂規矩,請夫人原諒。”她忙接過緋月的話茬,畢恭畢敬道。
顧清漪搖了搖頭,上前扶起紅錦,柔聲說:“記住下次別再犯了,說吧,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