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團寵劇本不能丟 >第3章 鬥法
    “我沒嚇你。”

    霍惜韶又敲了敲窗戶,示意裴齊認真聽,跟他解釋道:“你剛纔說了,那妖精在舅舅、舅母、外祖母面前都裝得挺正常,唯獨在你面前不裝,那說明什麼?

    說明她想對付你啊,想置你於死地啊。在一個將死之人的面前,她當然懶得再裝成我了。”

    霍惜韶並非誇大其詞。

    李南靈本性自私,當初爲了封爭,連親爹都能毒死,現在爲了復仇,更是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性命。

    兩天前誤打誤撞叫裴齊聽去了真相,即便裴齊沒有懷疑,憑李南靈的性格,也是寧殺錯,不放過,更別說裴齊已經察覺不對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她這麼做,應該是想引你先對付她,然後讓你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她再對你動手。”

    “對對對!今天祖母就罵我欺負她,還罰我了。”裴齊委屈道。

    霍惜韶更加頭疼。

    從記憶裏看,李南靈不僅不是個蠢蛋,而且還極其聰明、熟讀史書,甚至在先皇在世時,她不像其他公主一樣要華裳、要首飾,而是撒嬌建立了御平軍,成爲唯一一個手握兵權的公主。

    唯一的敗筆就是誤信封爭。

    御平軍反而成了她的催命符,她的親信全部死於御平軍手下。

    可偏偏自己舅舅裴寧穆是丞相,叔叔霍陶之在外領兵,一文一武,又都因爲自己父親早逝,母親出家,對她視若親女。

    憑李南靈的心機,想要利用自己的親人再簡單不過。

    “表哥,你將我和李南靈互換身體的事,告訴舅舅、舅母了嗎?”霍惜韶問道。

    “沒有。”

    “那等你回府之後,什麼都不要管,先把這件事情告訴舅舅、舅母,然後你再書信一封,把前因後果寫清楚,寄給我叔叔。”

    “我知道了。”

    裴齊聽她語氣嚴肅,連忙答應下來,隨後又問道:“這是爲什麼呀,我爹、娘,還有你叔叔霍將軍萬一不信我怎麼辦?”

    唉。

    霍惜韶無聲嘆了口氣。

    表哥相貌堂堂,人也善良,比之那些只知荒淫玩樂的貴族子弟不知好了多少倍,唯一的缺點就是反應慢。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們知道真相,有所懷疑。不然憑李南靈的心機,用我的身份,博得所有人的信任後,想要攪翻一池渾水再容易不過了。”

    “哦哦,明白了。”

    窗外表哥點頭答應。

    霍惜韶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問道:“最近可有表姐的消息?除了你,跟我相處時間最多、最瞭解我的就是她了。”

    裴瑩。

    裴齊的同胞姐姐,開慧早,七歲時就能出口成章,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一年前,不滿舅舅給她安排的婚事,當街把未婚夫打了一頓就逃跑了,至今不知所蹤。

    不過憑表姐能文善武,能掐會算的本事,倒不必擔心她的安全。

    “沒有,她要是回來,我還能完完整整的跟你說話?早被她打個鼻青臉腫了。”

    裴齊語氣不無抱怨。

    從小到大,家中長輩就愛拿他跟裴瑩比較,最終得出結論:除了是個男的外,他連姐姐裴瑩的一根小手指頭都比不上。

    只是如此也就罷了,裴瑩常常以他七竅不通,需要打開爲由,一年四季的毆打弟弟裴齊,被裴寧穆訓斥幾次後,才停止這種行爲。

    霍惜韶懷念了一會兒童年,有些忍俊不禁,敲敲窗戶,問道:“對了,你這次是怎麼偷偷溜進玉凰宮的?”

    良久。

    外面都沒有絲毫迴應。

    她忽然神色大變,也顧不上會不會被人發現了,猛的拍窗戶,大聲疾呼道:“裴齊!裴齊!”

    一片死寂。

    霍惜韶癱坐在地上,有一種冰冷一層一層漫延沁進血液裏的感覺,是她犯蠢,居然直到最後纔想起這個問題。

    裴齊,到底是怎麼進來玉凰宮的?

    宮殿外有重兵把守不說,此時已至半夜,宮門早就關了,裴齊一個要智謀沒智謀,要武功沒武功的傻蛋,怎麼可能想出辦法進入皇宮?

    這其中有第三個人。

    到底是誰?

    李南靈,還是封爭?

    “來人!來人!”

    霍惜韶捧起身上華麗而又繁複、礙手礙腳的宮裙,不管不顧的衝到殿門口,拼命拍門,用盡力氣喊道:“放我出去!封爭!封爭!”

    舅舅、舅母對她視若己出,裴齊無論如何不能出事,更不能因她而出事!

    不然自己怎麼跟家人交代,又有什麼臉面奪回自己的身體?

    “封爭!封爭!”

    她恨透這種被囚禁於深宮,代人受過的感覺,一十七年中,她雖不如李南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也是進出自由,受人寵愛。

    現在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表哥又是怎麼了?

    霍惜韶發了狠,幾乎不是在拍門,而是以自己爲工具,用力向殿門撞去,肩頭、手背、手腕……,凡是能扔向殿門的地方,她全都不吝餘力,反正不是自己的身體,她不稀罕,也不在乎。

    一場發瘋下來。

    她俯身在地,注意到蒼白如雪的肌膚上有血跡,目光向下看去,才注意到是剛纔動作太大,腳腕被鐐銬磨破,宮裙邊緣全是星星點點的紅。

    疼痛直至此時才被感受到,霍惜韶的理智也慢慢迴歸。

    裴齊不可能出事。

    如果真是封爭乾的話,他雖然手握御林軍,但根基淺薄,不可能與有世族做後盾的舅舅作對,除非他想找死。

    可如果不是封爭,是李南靈?

    霍惜韶心臟猛的一抽,如果是李南靈就更糟了,這女人不管不顧,只想復仇,一旦有可以報復封爭的機會,她根本毫無理智可言。

    表哥死了。

    豈不正好引得舅舅與封爭相鬥,李南靈從中漁翁得利?

    可她不該有如此本事纔對。

    霍惜韶此刻無比清晰的意識到生命的重量,她根本承擔不起表哥因爲來見她,所以纔出意外的代價。

    她捧着宮裙,表情木然的一步一步走到剛纔交談的窗戶下面。

    無論承認與否,她的確倒黴的繼承了李南靈昨日黃花的地位,現在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清晨。

    殿門被打開。

    青藍色的天光夾帶着深秋早晨的寒氣,一齊涌進殿內,在窗下淺眠的霍惜韶睜開眼,瞧見一個細挑高大,佝僂着腰的深藍色身影。

    太監服。

    往常來伺候她的都是又聾又啞的宮女。

    霍惜韶立刻意識到事情有變,扶着牆慢慢站起,本來有些癒合的腳腕傷口,隨着她的動作再次炸開,細淺的血順着皮膚紋路往腳下流去。

    時至今日。

    是沒人在乎她受不受傷的。

    宮女雖然不聾不啞,但也如執行公務一般,半強硬的扶着她去後面的溫泉洗漱換衣。

    霍惜韶順從的任她們擺佈,頭髮半乾,只着素白中衣,難得不用戴腳銬,任由兩隻腳腕慢慢流血,慢慢疼,重新走回了殿內。

    太監動了動腦袋。

    一羣宮女退下。

    霍惜韶此時才注意到他捧着一件淺藍色的留仙裙,而且是參加宴會的款式,不由心中一喜。

    “公主請坐。”

    太監年約二十許,面白無鬚,氣質陰鬱,身材有些高大,所以即便與其他太監一樣佝僂腰,卻也不顯矮小,反而像一棵陰影裏的樹。

    霍惜韶此時已經認命,聽見這話也不作他想,直接坐到了牀邊。

    “奴才張徽,兩年前承蒙公主的救命之恩,至今銘記在心。”

    張徽一邊說,一邊蹲下身,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瓷瓶,推掉軟木塞後,替霍惜韶脫了鞋,看到她腳腕浸了水的一圈傷口後,皺了皺眉頭,開始細緻認真的替她上藥。

    一個過時公主,傷口上不上藥,只要不影響走路,都不打緊的。

    這藥應該是張徽預備來給他自己用的。

    霍惜韶心懷感激,努力在腦子裏回想張徽這個名字,結果一無所獲。

    李南靈都不可能把一生中發生過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記住,更別說她這個外來的魂魄了,現在腦子裏能想起的,除了欺負人,還是欺負人。

    “我還救過人?”

    霍惜韶一頭霧水。

    張徽給她兩隻腳腕都上完藥後,把瓷瓶收回懷裏,一舉一動,倒有些優雅,他接着將手帕一分爲二,替她包紮。

    道:“兩年前,奴才伺候惠夫人犯了錯,若不是承蒙公主開口,早被打死了。”

    惠夫人?

    霍惜韶腦海裏回憶起一個妖嬈美人,曾在後宮中得寵一時,便敢以李南靈的母親自居,後來兩人鬥法,先皇終究偏心女兒,惠夫人失寵不久後,就在冷宮鬱鬱而終。

    那時惠夫人要救的人,李南靈就要殺,惠夫人要殺的人,李南靈就要救。

    似張徽這樣地位低賤的太監,生與死,不過主子一句話,李南靈根本沒放在心上,沒想到現在倒得了回報。

    呵。

    總之活下來的張徽是活下來了,那些因李南靈而死的人,也張不了嘴說話。

    “你想的可真多,一個太監的命我也會放在眼裏?不過是爲了氣惠夫人罷了。”霍惜韶覺得這人傻,居然會感念李南靈的一個無意之舉。

    聽到這話。

    張徽也沒有動氣,耐心替她穿好繡鞋,語氣中似乎還有笑意,自言自語道:“甭管公主是爲了什麼,總之奴才這條命是您救的,就得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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