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這麼久都不開門？”
沈默擡眼看她，張了張嘴，那到了嘴邊罵人的話，終究被他嚥了回去，轉而化作一陣苦笑。
“這口鍋裏，是你們顏氏宗族，和我活命的希望。
但現在，掉進了塵埃，希望破滅了。”
顏嫣兒聽罷，一時間還有些不敢相信。
待她定睛望去，便見到那鍋中青綠色的煙霧，已然逐步轉化爲了黑色。
看到這裏，她終於無從狡辯，完全信了沈默的話。
後悔，害怕等各種情緒，充斥在她心間，讓她坐立難安。
“這……這就是希望麼？你是說，我親手毀掉了顏氏宗族的希望？”
沈默目光一片冷漠，靜靜盯着顏嫣兒。
雖然沒開口，這目光足以讓顏嫣兒如墜冰窟。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這樣做。”
沈默搖了搖頭，輕嘆道：“無妨，我一條命，死不足惜，你毀掉的，是你顏氏宗族的希望。”
顏嫣兒聽罷，癱坐在門口，已是遍體生寒。
另一邊，海伯不知何時站在門外，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此刻望着那冒着黑煙的湯藥，不住地搖頭嘆息。
“二小姐您！哎……”
“海伯。”
顏嫣兒轉頭撲在海伯肩頭痛哭，看上去要多傷心有多傷心。
雖然沈默對顏嫣兒沒什麼好感，但此刻，多少還是能理解她的。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本來讓宗族陷入如此危機，就已經很難過了。
如今又親手毀掉了宗族的希望，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會有深深的負罪感。
沈默也是唏噓不已，他猛地想起諸葛亮七星燈續命的典故。
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也有此一遭。
沈默嘆了口氣，有些疲倦的揮了揮手。
他這厭惡，還真不是裝出來的。
如果不是顏嫣兒，他現在已經擁有迴天散，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如今，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他內心也是無比的忐忑糾結。
已經失敗了四次，他身上只剩下最後一株紫藤草。
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出紕漏了。
深吸了口氣，沈默目送海伯和顏嫣兒離開，卻遲遲不敢動手。
他承認，自己這一刻，也害怕了。
恍惚間，他腦海中忽然浮現一道人影。
這人影不是別人，正是滄海珠空間裏偷渡出來的沈天豪。
此時的沈天豪，顯然知曉沈默的狀況，虛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怎麼，怕了？”
“嗯，有點。”
沈默點點頭，臉上已經充滿了無奈。父子二人在腦海中相視一笑。
沈天豪悠然道：“你娘當年曾說過，要爲醫師，最基礎的東西，便是熬藥。
當年她讓紙鳶學習熬藥的時候，讓大半個北疆的武者，都爲紙鳶搜刮藥材，見到藥材就要帶回來。
當時北疆雖然窮，但大家還是儘量按照子卿的吩咐去做。
有一段時間，北疆的藥材，堆滿了黎明城的倉庫。
可每一次子卿讓紙鳶熬藥，都會告訴她，那是最後一份藥材。”
“原來如此。”
沈默目光微微亮起，凝聲道：“爹，我明白了，您是想告訴我，無論失敗多少次，只要心中有信念，就一定會學會熬藥的對嗎？”
“不是，我只是想說，你小子連紙鳶都不如，真不中用。”
“額……”
沈默一臉汗顏，滿腔的感動，此刻化作深深的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