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豹和禿鷲，究竟誰更擅長捕獵
這個問題，導師團也在琢磨。
華美精緻的包廂中，四個人姿態各異地坐在軟座裏進行私密會面，核桃木圓桌上放着ipad，顯示正在faceti連線中，兩張硬照並排被大頭針釘在軟木塊上展示，照片上打了密密麻麻的圈點標註。
空氣裏燃一支沉水香伴着管絃樂悠然盪開，中西合璧，濃郁而細膩。
屏幕上終於出現人像，在八雙眼睛屏聲靜氣的注視下，電波另一端的女子居然旁若無人地喫起了辣條。
那是一張瘦且精緻的小麥色臉頰，粗眉英朗，單眼皮線條利落，眼角微微飛起，眼神裏有着銳烈熾熱的驕人神采。
忽略掉她手裏那包火紅的衛龍，你會以爲她是迪士尼新片花木蘭的女主角。
面相頗有些任俠之氣，讓人想到一人一馬，揚鞭落花，行走天涯。
元歸一將展臺轉過去，向她出示。“啓月，這場硬照的最終結果我們還在討論中，只是覺得目前的局面很有意思，你看一下。”
啓月打眼過了一遍，不緊不慢地說。“我想先聽聽你們的意見，你們按照正常方式交流就行，當我不存在。”
“好。”元歸一不再看她，轉過臉來，用馬克筆指了指。
“陳霜這張依然不過好在切入點刁鑽，你看她憑藉面部語言和眼神透出死寂的氣息，這和禿鷲嗜腐屍的性情相投合，所以看起來她沒有過多互動，實際上卻將自己融進了動物的一部分。但是她很難保持一個穩定的硬照水準，我覺得她有點劍走偏鋒，這是偷懶的表現。”
彥知聞搖搖頭，圈了一下照片的肘關節部分。“上次爲了出片效果，她做出了很大的犧牲，甚至對她自己也有損害。她的筋骨之間是有力的，她沒有懶散地癱在那裏，而是保持了一股反抗的勁頭，我反而覺得她每次硬照都有很強的張力。”
他挪了一下照片的位置，“你看雲華，好像少了點兒什麼。”
元歸一冷笑一聲，交叉指節。“雲華的表現很完整。她選擇了正面對抵，營造一種勢均力敵的衝擊感，我不覺得她缺失什麼，強調存在感要適當。陳霜很明顯還擰在自己的那股勁兒裏，雲華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
李藥師見縫插針。“如果一定要說她缺什麼的話，她缺串高級珠寶，這個畫面調一下色完全可以給catier當平面廣告。相比之下，陳霜那張”
他遺憾地搖搖頭。
“只能說，她看起來像在橫店經常跑龍套、演死屍很有經驗的樣子，可能是一張有故事性的硬照，但是我必須說，真的，很不時尚，無法讓人體會到任何靈感，只能讓我想起急支糖漿的廣告。”
ssj審視了一番，也開口表態。
“hualookselegantandconfidentandputsupafabulperfornceshuangstaysinragsalthoughit＇sactuallytheneprefallonepiecestrivesforlifetlikeafelepfksoldieriressivebuttotallyirrelevanttothefasnsensefasnisdelicatenottoughthing”
［雲看起來優雅自信，表現出衆。陳衣衫襤褸儘管穿的是新款早秋連衣裙，奮力求生，就像個維和部隊的女戰士，很觸動人，但完全和時尚感無關。時尚，是精巧易碎的，不是粗糙的。］
啓月聽見脣槍舌戰硝煙四起，咔嚓咔嚓吃了根辣條，吸着氣插話，聲線慵懶。
“asafasndesigneri＇ntheoppositesideofyeetieidon＇trequireapaperdollorablockheadhuahasdoneelndiknobuttobearealsuperdeleventobetheetealnigh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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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歸一聽到她主動談起，有些急切地問她。“永夜籌備得怎麼樣法國佬批准了嗎”
“還沒，目前只鬆了口說有成爲正式成員的可能，很難談，我侃了很久還模棱兩可，是塊硬骨頭。”啓月啃着辣條，頗有些無奈的意思。
“而且要求太嚴格了，要求在法國有個150人左右的工作室，每年穩定出產十幾個系列的設計，全部工序都要在法國完成。你知道，這臨近秀場的幾個月我頭疼得不得了，靈感又沒有水龍頭說放就放，就算有，我的也快生鏽了。”她指着腦殼，戲謔地搖搖頭。
“得了吧你，淨貧。這塊骨頭你要是啃不下來，別人更啃不着。”元歸一看似埋怨，實際卻是驕傲而讚許的。
“而且最氣的還是我那個不省心的哥哥，我懷疑我工作室裏有他的眼線，盯着我的一舉一動，這可真是big
otherisatching，元老師，您有時間勸勸他吧，他特尊敬您，肯定聽您的話。我現在就是一心想把品牌做起來，不想去相親，至少五年之內我是沒有結婚打算的。”
啓月苦着臉長長地嘆了口氣，隔着屏幕元歸一都能感受到那份凝重。她啞然失笑，搖搖頭。
“這種事兒我哪有什麼話語權，行，我試試吧。”她又囑咐了幾句，伸手關了視頻連線，準備點餐。
啓月，全名愛新覺羅啓月，是年輕一代拔尖兒的設計師，設計博雅，富有文人意趣和漢風底蘊，清貴雅緻，全無滿遺慣有的雍華堆疊習氣。
啓月曾經爲arni和valentino等都做過設計總監，一提中國風服裝，必然會聯想到她。
而她的個人品牌“永夜”正在申請成爲法國服裝工會正式成員，以爭取“高級定製”的認可資質。
目前爲止，中國還沒有一個真正的高級定製服裝品牌，大多都是自封高定卻不受國際認可，一旦被批准，啓月就是實打實的中國高定第一人。
元歸一和啓月一家世交已久，一直密切關注品牌發展動態，也和她合作過很多活動。她便拜託元歸一幫忙尋找一位能擔得起“永夜”品牌秋冬大秀領開閉的模特。
這場秀意義重大，啓月潛心打磨了很久，立志要一炮打響衝進國際視野，強勢躋入奢侈品行列。
元歸一不無羨慕，卻也爲後輩能得到提攜而由衷欣慰，設計師本人鬆口認可，這場秀基本是雲華囊中物。“永夜”很有希望成爲一張對外的文化名片，而作爲主秀模特，雲華自然而然會隨之上位，迎來矚目。
不過元歸一看着釘着硬照的展臺。出於平衡局面的原因，這個真人秀的冠軍，基本和雲華無關了。
她又看了一眼彥知聞，想起上次不歡而散的談話，以及“賭局”，難道真的要便宜陳霜
業界一向知道元歸一和啓月交好，她儘管心理上有所偏袒，但專業素養上於心無愧，並沒有在節目中爲雲華開便利，只利用私交舉薦了這個至關重要的位置。
儘管資源傾斜是行內的習慣，彥知聞也肯定正在給陳霜爭取機會，但風頭太盛容易招致非議，有得必有失，而她並不願讓雲華徒勞擔上個關係戶的名頭、以後在圈裏被套上有色的濾鏡看待。
元歸一翻來覆去地看着那張攝人心魄的硬照，心裏滿是惜才的遺憾。這個絢爛而卓越的女孩兒，應該不會對無關緊要的勝敗過於執着吧
管絃樂漸入輝煌的華彩篇章，沉水香燃到盡頭，一截灰斷在爐裏，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