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地方坐下說，我還沒喫早飯。”雲華迅速在附近找了一家露天咖啡館，點了美式咖啡，沙拉和蛋黃醬雞肉卷。
“我以爲你們模特會喫的很少，像小鳥一樣。”李無源不免有些好奇。
“今天不行，一會兒得面試二十多場，不攝入蛋白質可撐不下來。”
雲華吃了七分飽，拭淨嘴，李無源耐心地等她喫好纔開口詢問。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
“我叫雲華。天樞金融的事，我也聽說了。看你這麼急匆匆地拿一百多萬的表出來賣，肯定碰上了不一般的事，而且你和你父親長得挺相似的，一個猜測而已，沒想到準了。”
雲華飛快地回答，避重就輕，模糊帶過。一個謊言需要用另外的無數個謊言掩蓋，說得太細，容易讓人起疑心。
“原來你就是那個雲華和照片上不太一樣。”李無源的注意力果然被引開，他笑了笑。“說起來，我還真得感謝你。這幾天新聞、社交媒體上都是你，吸引了不少注意。如果放在平時，天樞危機早就鬧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輿論嘛，還不就那樣。”雲華繞開關於自己的話題，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詞。“你父親被調查了現在天樞是誰在管理”
“等取證結束，他就該被量刑了，我有足夠的承受能力，你不用這麼謹慎。”
李無源晃了晃手上的腕錶，不無感慨。在這最困窘的時候，眼前的陌生女孩沒有冷眼旁觀，他願意信任一次，毫無保留地傾訴。
“作爲一個商人，他走偏了，早晚會有這麼一天。而作爲一個父親，他可能早有預料，不然也不會在我放暑假回國的時候，突然買塊這麼貴的表，或許，也是想給我留下些什麼。”
說到家族企業，他的眼神沉靜下來，透着敏銳的光芒。
“據我所知，除了我爸之外，公司第二大股東應該是職業經理人梁雍，他引入了弘升資本的融資，一直在稀釋我爸持有的股份。現在我爸入獄，他肯定會趁虛而入，收買管理層，想徹底架空李家。”
很專業，很清晰，雲華盡力去跟上他的思路。“他想逼你家出售股份，然後徹底吞併天樞”
“對，我諮詢過法務，我爸涉嫌經濟犯罪，一旦判決，肯定要從個人財產里扣除上億的罰金，房車和其他固定資產肯定都已經被法院掌握了，出售股份至少能抵消罰沒，最好的情況下，就是還能有所結餘，保障我媽的生活。”
雲華注意到，提起母親時他變得十分溫柔，不由得有些欣賞。“天樞的盈利狀況怎麼樣，你瞭解嗎”
“我這幾年主要在紐約做課題，對天樞還真談不上了解。”李無源歉疚地搖了搖頭。“不過我記得，今年八月底的時候情況應該還不錯，否則梁雍也不會對我家的股份這麼垂涎。”
“既然是這樣的話，有沒有可能趕在法院判決之前，先召開股東大會，提出解散天樞、進行清算”
雲華知道，李無源前生重新創立了一家科技公司，其實並沒有接盤天樞金融，因此試圖從非專業的角度勸說他，不要在天樞上浪費過多精力，以免耽誤創業時間。
“天樞是我爸大半輩子的心血我必須死死釘在天樞絕不可能親手葬送它”李無源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但他顯然已經被說動了，陷入掙扎之中。
“李家可以沒有天樞，但是天樞不能沒有李家”
雲華毫不畏懼地直視他，斬釘截鐵地說。
“梁雍主動引入投資就是個值得警惕的信號萬一他和其他股東一起施壓，變更業務、調動人員、甚至換了名字，天樞，就再也不可能是天樞了”
兩柄同樣犀利的鋒刃交接碰撞，李無源一怔，迅速恢復冷靜。
“你說的沒錯，是我過火了。現在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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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茫地抱住頭，聲音裏是無盡的落寞。“善始善終，給那些創業元老們一個交代，纔不枉費他們在天樞上花費的心血”
終於，在反覆掙扎中，李無源確立了目標，眼神變得堅毅。“不破不立，或許，我可以創造一個新的天樞。”
“像你父親這樣的金融家，對風險肯定非常敏感，應該會有信託或者商業保險之類的防範措施。”雲華溫和地開導。“我建議你回國之後，可以從這個方面着手查一下。”
最終目的，經過無數鋪墊，終於抵達，聽與不聽，全在於他，雲華鬆了口氣。
李無源眼睛亮了亮，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一下子坐直，重新恢復青年才俊的風發意氣，雲華看在眼裏，不覺愣了。
入模特這一行，她見過太多漂亮皮相，但他們的眼神是樣板化的，像精緻的紙人。萬千陌生而空洞的面孔裏，這攝人心魄的鋒芒，像是一道指引。
“對金融備用金我知道接下來的方向了。都說交淺言深是爲人大忌，沒想到跟你說了這麼多，很有收穫。”
李無源放鬆下來，笑容漸漸生出溫度，明顯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戒備，他忽然直愣愣地問了一句。
“我注意到，你好像很喜歡這塊表”
李無源說着就要摘下手上那塊萬國表遞過來，雲華冒尖兒的綺念一下子被嚇萎了，她趕緊擺了擺手。
“我不是跟你客氣，但這是你父親送給你的，意義非凡，好好留着吧，而且，你戴很適合。”
她想了想，舒開眉笑了。“如果你真想幫我的話，以後說不定有合作，在有共同利益的情況下，可不要過分推辭啊。”
開玩笑，要真能達成合作，那可不是一塊表的事兒了，這筆賬誰算誰明白。時尚行業和智能科技完全可以互相交融，今天這一席交談，讓雲華也延伸出了許多創想，窺見了無限可能的未來。
“好，一言爲定，回國之後我聯繫你。”
李無源誠懇地站起身來，伸手示意握手，雲華鬼使神差地伸了個拳頭，好在李無源反應很快，立刻和她碰了碰拳，避免了尷尬，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雲華感覺自己臉微微燒了起來，她飛快地道了個別，急匆匆地走回了二手奢侈品店。
“喲，妹妹您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爲您飛上枝頭，看不上咱這小生意了呢。”店長“嗤”了一聲，沒好氣地說。
“姐姐我賺大錢的機會都讓你給攪了，你說說，怎麼賠啊”
話雖這麼說，可一千美刀卻已經準備好放在櫃檯上了，這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雲華笑眯眯地點了點錢，懟回去。
“誰跟錢過不去啊沒聽說過。有的錢好聽好看不好賺，賺到手的才叫錢。我可知道有人連鱷魚皮都看不出來，這還開什麼奢侈品店啊姐姐，還差着兩百刀呢。”
“給你給你小葛朗臺。”店長嘟嘟囔囔，心不甘情不願地又從抽屜底拿了一沓嶄新的鈔票，他忽然正面打量了雲華一下。
“以姐姐我混跡紐約時尚圈的經驗啊，我誠心建議你買幾件出挑的單品，你好歹也是個模特，怎麼穿得跟個辦公室實習生似的你知道時尚圈最要命的是什麼嗎平庸”
明明知道對方就是瞄準了她口袋裏的錢，但這話說得倒沒錯，雲華在心底點了點頭。
躲也沒用，媒體遲早會瞄上她，她現在大小算是個公衆人物，怎麼着也得注意一下形象。而對於模特而言，形成獨特的穿衣風格，傳播時尚街拍，也是晉升intryicon必不可少的環節。
“那你覺得，我應該買些什麼”難得認識個gay蜜，雲華決定先徵詢一下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