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起伏和開裂的地面,似乎昭示着,有着可怕的力量正在破土而出。
天崩地裂,在這一片空間內部,天地似乎都在重塑。
幽冥深淵之中,好像所有人都受到了強烈的精神衝擊,昏死了過去。
裂縫中,平原上,峽谷裏,到處都躺着橫七豎八的人們。
很多人都有着外傷創口,流了不少血。
但是,有一個人的受創程度比他們都嚴重。
林然。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片幽深的峽谷裏。
確切地說,這是一條新形成的大地裂縫。
之前,他正在和梁雪安等人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冥戒之中忽然便光華大放。
那四色光華直衝天空,然後,整個空間,便開始變得風起雲涌。
林然是整個幽冥深淵裏最先失去知覺的。
因爲,那給所有人造成強烈昏厥感的攻擊,就是來自於……藍海之晶!
這是無差別的精神攻擊,這晶體帶在林然的身上,他自然是首當其衝!
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腦子簡直要爆炸了一樣,似乎有無數的活火山在自己的腦海深處噴發出來!
在這些火山的噴發之下,他的腦海好像都要隨之而沸騰了!這就是林然最直觀的感覺!
而在旁人看來,林然的雙眼在這剎那間便已經充滿了濃重的血絲,就像是出現了嚴重的頭部出血一樣!
緊接着,狂暴的能量自林然的腳下破土而出,直接把他掀上天空,隨風而翻滾。
整個深淵之內,他是最先與自己的隊友失聯的那一個。
…………
“疼……”
這是林然此刻唯一的感覺。
腦海仍舊劇痛,但幸好並不是毫無意識的狀態之下。
可是,對於昏厥之後所發生的事情,都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記憶。
林然努力的睜開眼睛,那薄薄的眼皮彷彿重逾千斤。
這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點困難,身上好像也壓了個石頭似的。
伸手摸了兩下,這石頭……好像還挺軟的。
再摸了兩下,發現……這不是個石頭,而是個人。
林然藉着從地縫裏透下來的些許天光,看清楚了趴在身上的人。
確切地說……是個女人!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披風,只不過,此刻那披風似乎已經被狂風撕掉了一大半,只剩一小半系在肩頭。
藉着昏暗的光,林然依稀分辨出來,那披風好像是血紅色的。
看到這血色,他的心頭咯噔了一下!
正常人,誰會穿這種顏色的衣服!
答案顯然是唯一的!
血神!
這個毫無人性可言的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一場風暴之後,兩人互相壓着……這得多麼逆天的極小概率啊!
林然有點不太憐香惜玉地抓住了對方的頭髮,將她的腦袋拉了起來。
於是,那戴着面具的臉便映入了林然的眼簾。
而那張以往讓無數人爲之而心悸的面具,此刻只剩下左半邊了,而血神的右半邊臉,也暴露在了林然的視野之內。
這種清秀,就像是藍星的大夏與黑鷹聯邦的混血,看起來着實容易讓出身於東方的林然生出親切感。
這就是愛萊爾上將的臉。
林然曾經看過愛萊爾的照片,當時,身穿軍裝的她氣質威嚴,漂亮歸漂亮,但是那照片會給人一種不可接近的遙遠感覺,但此刻,壓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已經不再那麼遙不可及,不再那麼讓人敬畏,蒼白的面色中透着強烈的虛弱感。
如果不是知道這女人爲了達成目標是怎樣的不擇手段,這張臉還真的能激起林然的保護欲。
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就算是打破了腦袋都想不到,那位深受帝國將士愛戴的五星上將,就是墮落血色深淵的血神殿之主!
而順着這張俏臉看下去,林然便看到了那修長的脖頸,以及……破碎的領口。
以往,血神的長袍都是極爲嚴實的,從頭到腳,一丁點的皮膚都不會暴露在外,但是,此刻,破碎的領口,讓她的胸口顯現出了一抹雪白。
在這幽暗的地縫之中,那一抹細膩的白,簡直驚心動魄。
“奇怪了,怎麼,狂風把我們兩個吹到了一起……”
林然回想了半天,什麼都想不起來,昏迷之後的那一段記憶像是喝了酒斷了片一樣,完全缺失了。
他揪着血神的頭髮,不知不覺地看了幾分鐘對方的胸口,這纔回過神來,不禁覺得自己的眼睛舒服多了,眼皮好像也沒那麼沉了。
“原來,這就是洗眼睛的意思。”林然說道。
他之前光顧着看雪景,此刻忽然想起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血神趴在自己的懷裏,看起來完全失去了知覺,自己好像對她做什麼都可以哎!
這個禽獸的想法從林然的腦海之中冒出來之後,他很快便陷入了糾結之中——那麼,殺,還是不殺?
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趁人之危,佔有那位被整個帝國所有軍人所景仰的五星上將,順便給尤里戴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想起血神之前要與自己聯手的話語,林然那擡起的手,開始遲疑了。
“好歹,我劈斷了她一條胳膊,她卻還救了坂本孝太郎和邊永賢,也算是幫了我的大忙……”林然自言自語。
“可是,此人這麼血腥狠辣,若是讓她成爲了星辰之上,那麼,這世界豈不是要生靈塗炭?”
林然的手已經放在了愛萊爾那雪白細膩的修長脖頸之上。
他一咬牙,道“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再想弄死這個女人,還不知道得什麼時候了!”
不過,這個決定雖然做出來了,可是,發着狠的林然並沒有立刻動手。
他反而仰頭望天,似乎還在糾結。
然而,這個時候,懷中的愛萊爾,動了一下。
她從林然的身上翻滾了下去,雙眼緩緩睜開。
在看到了林然之後,血神並沒有任何的驚訝。
“你剛剛想殺了我?”血神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樣問道。